祂問完這話就消失不見,徒留蕭若渺風中淩亂。
雖然、但是,我根本不清楚你與這位遠古鬥帝的愛恨情仇,怎麼可能明白你為何期待?
你問我,我問誰?
……就目前情況而言,绫鸢大概沒有回來。
緩解半分的疼痛再次席卷,畫面變化,蕭若渺看見一位老者。
身着黑袍,頭發呈數種顔色,仿佛火焰升騰,極為奇異。
面貌普通,雙眸卻深邃如星空,似天地主宰。
蕭若渺已習慣祂從各個方面變為自己,這場替換從原初至現在,徹頭徹尾。
也許不該用“替換”這個詞,她想,是融合。
……是取代。
白衣墨發的少女冷笑:“老家夥!”
那人毫不客氣:“你怎麼有臉說我老?”
散發奇異光芒的翠綠古玉落向大陸,繁複紋路印刻其上,神秘之至。
歲月流逝,古玉碎成八片。
但,無論如何,不管怎樣,一句話始終清晰。
聲音蒼老,語氣複雜。
咬牙切齒的憤怒,如釋重負的解脫,陰陽怪氣的嘲諷……
“——神經病,”陀舍冷笑,針鋒相對,“再也不見!”
蕭若渺:。
雖然、但是,這對嗎?
瑗确實惡劣,可罪不至此!
人都走了還要專門留一句話罵祂……
古玉碎成八片,罵聲複刻八份,每片都能聽到……
堂堂鬥帝,能不能有點容世界之量?!
思緒被少女聲音打斷:“我們認識十幾分鐘,已對彼此有相對充分的了解……”
“——我們是朋友了。”
蕭若渺的音色,蕭瑗的語氣,不要太熟悉。
眉心跳動,她看着對面之人,不知該說什麼。
搞了半天,兩個朋友是這樣來的?
你(強)情(買)我(強)願(賣)!
蕭玄與魂天帝同樣無語。
兩個少年對視,她似聽到心音:「好塑料的友誼。」
“我的朋友,”祂興緻勃勃,“你們在想什麼?”
“……我在想,”蕭玄道,“我不該為你說話。”
“你為我說話?”少女睜大眼睛,難掩錯愕,“‘抛開事實不談,陀舍古帝就一點問題都沒有嗎’,這究竟是為我說話還是嘲諷我——你認為我情商為負,聽不出來?”
蕭玄:……
魂天帝微笑:“根據你一貫的表現,我們很難認為你的情商是正數。”
見蕭玄點頭贊同,祂不由歎息:“我的朋友,你們難道也隻看見我惡劣的外表?”
蕭玄面無表情:“我們能從你惡劣的外表中活下來已不容易,實在沒心力去探尋你真實的内裡。”
“……好吧,”少女搖頭,有些遺憾,“那我們就互相傷害吧。”
祂彎起眉眼,瞳孔溢出輕佻戲谑的笑。
“我的朋友,”少女語氣愉悅,“我很樂意和你們互相傷害。”
蕭玄:……
魂天帝:……
蕭若渺:……
不是,祂怎麼這樣?
把那位冷漠到不近人情的世界之靈還回來!
蕭若渺無語凝噎之際,轉場再次完成。
“我很好奇生靈之間的感情,”少女坐于石桌前,單手撐住側臉,“我的朋友,于你而言,那是什麼?”
魂天帝想了想:“籌碼。”
祂若有所思:“這樣……”
“那,我的感情,是很重要的籌碼吧?”
少年颔首,祂眼睛一亮,握住他的手。
“我的朋友,你要不要,和我……”
“夠了!”蕭玄忍無可忍,拍案而起,指着祂罵道,“你能不能要點臉?!”
“——你都活了幾十億年,老牛吃嫩草也不是這種吃法!”
蕭若渺:。
明明瑗和她說過這些,為什麼親身經曆還會尴尬?
……罵得好,先祖,不愧是曾經的大陸第一人。
蕭若渺想着,畫面突變。
習慣轉場的她很平靜,直到天地異象降臨。
五道身影立于空中,視線交彙,神情凝重。
“我說——”
少女語帶不滿。
音量拔高,似掩飾什麼。
“不就是一點小小的天地異象嗎?”祂雙手抱臂,法則凝成的鎖鍊環繞周身,氣場分外駭人,“用得着你們一起?”
目光掃過,在魂天帝身上停頓一瞬,立刻移開。
“真出事我不比你們急?”祂擡起下颚,“我都不慌,你們慌什麼?”
“……好歹是至強者,”祂環視五人,“能不能有點定力?”
“真是,”祂惱怒道,“一代不如一代!”
蕭若渺:。
她隻認出青年模樣的魂天帝與蕭玄,卻也對其他三人有直覺。
古族,焚炎谷,丹塔——
千年前立于大陸巅峰的五位至強者。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祂的話。
……你管這恐怖到要滅世的天地異象叫“一點”、“小小”?
蕭若渺心情複雜。
祂在做什麼?
答案呼之欲出。
“你喜歡什麼類型?我都可以捏。”
“如果你捏出帝丹雛形,灌注法則,能否産生真實效用?”
顯然嘗試,顯然失敗。
好極了,蕭若渺想,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會落到迦南學院的藏書閣裡。
反正毫無用處。
她看向五人,他們沉默以對。
祂發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視線落在魂天帝身上,青年唇角輕揚,溫和弧度毫無破綻。
蕭若渺忽然想笑。
他顯然不明白這場天地異象的真相,才會在那小半枚焦黑丹藥前失态。
師尊變臉的樣子真有意思,她忍不住地想,要理解瑗了。
“我的朋友,請聽題——”
涼亭之中,祂手撐桌面,身體前傾。
“給我起名,單字,包括原意在内,至少有三種解釋。”
“五,四,三,二,一。”
“我的朋友,請回答——”
少女自說自話,墨瞳光芒閃爍,意味不明。
青年平靜回視,放下手中茶盞。
“瑗,”魂天帝微笑,“可以嗎?”
蕭若渺:……
這屆鬥氣大陸至強者不僅卷修為,還卷文學素養?
本意、源、鸢、怨。
這樣來看,分明有四種解釋。
話說,祂和绫鸢的故事衆所周知?
想到此處,她聽到陀舍的聲音。
古帝罵罵咧咧:“你白月光走了不回來看你你就折騰我們?!”
這話一氣呵成、毫無停頓,憤慨可想而知。
蕭若渺:……
好大一盆狗血。
但她可以肯定,祂從冷漠到不近人情變成現在這副人嫌狗憎的模樣,絕不隻是因為绫鸢。
——那片墓林。
心念轉過,場景又換。
“有詩雲,”少女心音清冽,“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報之以歌。”
祂看着被自己弄崩潰的古族青年,真情實感地疑惑:“你為什麼不報之以歌?”
古族青年:……
族長,救命,這裡有變态!
“我好像沒邀請你?”
“這話說的,”祂看着古元,理直氣壯,“我來古界還需要你邀請?”
古元:……
“你看黑湮軍敢攔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