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逗溫逐的,果然捕捉到溫逐的眼裡閃過一絲不同以往的情态,覺得好看極了,他就喜歡觀察溫逐不動聲色下的情緒。
别人無法察覺,察覺也不會明白溫逐在想什麼。黎铮越想越開心:“小豬可别跟着學壞了。”
溫逐的語氣竟然有一絲遺憾:“我以為,你會喜歡。”
“你現在的感受,就是我當時的感受。”黎铮說着,看到溫逐低頭輕輕笑了一下,這一笑撩撥得他心裡癢癢,奈何身前身後四周都有人,不能做什麼,隻是用力捏了捏溫逐的手。
大門前的監控是開着的,因為兩個人一走到門前,門就自動打開了,裡面傳來了一道男聲:“大少爺,董事長在裡面等您。”
“大少爺,怎麼辦,好像沒說有等我。”黎铮看着溫逐。
溫逐無奈地歎氣:“吃完飯,我們回家。”
黎铮還想再叫幾聲少爺調戲一番,因為看到溫逐的樣子明顯有些招架不來,不過,溫逐已經伸手捏住了他的嘴唇:“再說,隻會更餓。”
黎铮摸了摸幹癟的肚子。來之前,他就跟溫逐抱怨餓了,因為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什麼東西。昨晚,因為知道今天要回家吃飯,他緊張得胃裡攪得慌,半夜還吐了,雖然也有這些天以來勞累的關系,葉醫生也趕來看過說沒事了,但他就是覺得心理原因占大頭。
确實餓了。黎铮閉上嘴,準備把叫“少爺”留到合适的時間做合适的事的時候,再逗溫逐,一定會很好玩。
穿過大得可以踢足球但被溫時易搞得金碧輝煌肯定踢不了的客廳,兩個穿着女仆裝的女孩子幫忙拉開餐廳的門。
“哥。”溫峥垚站在已經布置好的餐桌旁,笑得極其甜蜜。
溫逐一言不發,似乎打定了主意不理會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哥,你怎麼還是小時候那副脾氣?這樣可是不會讨人喜歡的……”溫峥垚慢慢地把視線轉移到黎铮臉上:“你說是吧,大嫂。”
黎铮準備和溫逐同仇敵忾,也沒打算搭理,然而溫逐的反應比他快,動作迅速地把他拉到自己身後。
“别這麼見外嘛,大哥。”溫峥垚笑起來:“你說說你,小時候寶貝一面風筝,後來又寶貝那條狗,現在——”
黎铮聞到了充滿危險氣息的信息素,趕緊拉住溫逐:“我餓了。還不開飯嗎?”
溫峥垚擡手拍了拍,餐廳的門立即就從外面打開,一隊又一隊穿着燕尾服和女仆裝男男女女走進來,手上都端着一盤又一盤精緻熱騰的餐點,一一把它們擺放在長桌上,再整齊地離開。
人還沒到齊,三人隻是落座,面面相觑。期間,每當溫峥垚想要說話,黎铮就會提前插嘴,和溫逐聊“這個杯子真好看,就是黃金打得太重了”、“這株盆栽像是稀有種,你知道是什麼?”和“這些都是菜?”之類,幾次下來,溫峥垚也閉嘴了,隻是一味盯着黎铮和溫逐笑。
沒過多久,溫顔就帶着老婆小鹿走了進來,雙方相互打招呼,隻是黎铮發覺大姐一對似乎和溫峥垚有些陌生,言談舉止間十分客氣生疏。
有了溫顔和小鹿在,氣氛就沒那麼尴尬了,又等了一會兒,溫時易帶着盧辛譚和溫凝淼進來,身邊還蹦蹦跳跳着溫羽焱,這一大家也就齊全了。
幾個晚輩都站起來。溫時易在拿喬這方面的執念度仿佛一個三歲小孩,熟練度又仿若渾然天成,一進餐廳的門就睥睨群雄一般看一圈衆人,然後擡手:“坐吧。”
過猶不及。黎铮看向身邊的溫逐。怪不得溫時易拿自己的兒子沒辦法,誰強誰弱,一目了然。
餐廳的門再次被打開,幾個穿着白色禮服的侍應生走進來,依次在每個人身後側方站好,各自替用餐人準備餐巾、刀叉和倒酒。
黎铮一看這陣仗,怕是今天這頓飯不會吃得太舒服了。要麼是溫時易想擺譜找他難看,要麼就是繁缛禮節吃得活受罪。
吃飯就是吃飯,是填飽肚子和享受美食的過程,形式大過内容,隻會索然無味,疲憊不堪。
果然,這頓飯吃得一如黎铮所料。前期,所有人都專注于自己面前的餐盤,盡量不和他人有任何的目光交流,仿佛一群修道士面對聖餐前的禱告儀式;中期,或許是太久沒有人說話,餐廳裡隻有刀叉的聲音,連溫羽焱都乖得不行,溫顔有點受不了,舉着酒杯站起來:“爸,我敬您一杯。快過年了,提前祝您新年快樂。”
小鹿也一起站起來,兩人敬完了溫時易,又敬盧辛譚。夫婦倆都是舉杯回應,略顯冷淡。
在這之後,就是真沒人再出聲了。
黎铮看着溫逐切好牛排再放在自己的餐盤裡,想着大姐敬完了酒,是不是也該溫逐了,于是在桌下悄悄拍了拍溫逐。
要是他不提醒,溫逐恐怕會一直兢兢業業于對他的投喂。
這酒其實也是該敬的,哪怕不為溫時易,隻敬盧辛譚。
溫逐看了他一眼,眼神裡稍有些猶豫,不過還是去拿酒杯。
黎铮也趕緊去拿酒杯,剛和溫逐一起站起來,就聽長桌主位上的溫時易冷淡的聲音傳來:“不用搞那些虛的。真有孝心,就趕快回公司來。”
溫逐舉着酒杯的手頓在空中,語氣平靜:“我不會再回去。”
溫時易冷冷地看着他:“你妻子在紀家已經把臉丢盡了,你休想再想去開什麼動物園,繼續丢我的臉。再敢多說半個不字,我就打死你,就當我沒這個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