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犬被這麼一踹,當即夾起了尾巴逃竄而走。
見這麼輕易就将兇犬趕走、救下吳覆,樓月大松一口氣,一拉缰繩就要讓馬兒停下。
這黑馬剛與烈犬戰鬥勝利,正覺得不過瘾,還想再追着烈犬搏鬥。隻是樓月将缰繩一拉,馬兒隻能不甘不願地駐足。
樓月翻身便要下馬,想看看吳覆傷勢如何。
結果這時,那剛才逃竄入林間的惡犬竟沒有走掉,而是探出頭來觀望着,黑馬一見腳下敗将,立刻興奮起來,便要去追趕。
樓月正在下馬,腳還沒有離開馬镫,根本沒料到黑馬竟忽然一動,整個人一時不妨竟被黑馬帶着走。
慌忙間樓月手腳并用,好歹抓住了馬鬃,隻是自己半個身子卻拖在馬的身側,想要翻身上去,奈何馬兒跑起來颠簸極了,根本沒有這個力氣。
她面色煞白,心道完了。
騎馬最危險的是什麼?就是腳被卡在馬镫上,上上不去、下下不來,活生生被拖死!這下好了,救人沒救成,自己反倒搭進去了。不用系統懲罰,她先要丢命了!
樓月隻能一邊緊緊抓着馬鬃,一邊腳下掙紮,試圖将自己的腳從馬镫中取出來,但她嘗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反而體力快速地流失。
侍衛呢,我的侍衛呢!快來幫忙啊!
樓月心中大叫,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侍衛已經被剝奪了。
馬鬃順滑,她的手也沒有多少力氣,實在是抓不住了。
樓月絕望極了,閉目等死——當她的手從馬鬃上脫落之時,她的上半身就會摔到地上,而腳卻依舊卡在馬镫之中。那時她的身體,将随着馬匹的疾馳,在地上被拖行。
就在樓月的雙手已再無力氣之時,這時,她忽感到疾馳的馬匹似是被什麼給擋住了,馬兒發出一聲不甘的嘶鳴聲。
閉目等死的樓月,忙睜開眼,就見吳覆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
他死死拉住黑馬的缰繩,不知他哪裡來的那樣大的力氣,竟生生将一匹疾馳中的馬匹拉得停了下來。
黑馬缰繩被拉,一時吃痛,揚天嘶鳴,卻不得不停下了疾馳的馬蹄。
但他的左臂,那本就被烈犬撕扯得血肉模糊的左臂,卻因方才暴起的動作,傷口崩裂得鮮血淋漓。
血色觸目驚心。
他卻像不知痛一般,見馬匹停下,然後朝樓月走過來。
少年身形瘦削,衣衫褴褛,面色慘白,唯有那雙眼睛,極漆黑而極專注地望着樓月。
他走過來,将樓月攔腰一抱,讓樓月的上半身倒伏在他的肩頭,一隻手按着她的背,然後,另一隻手握着她的小腿,微微用力,将她被卡在馬镫中的腳,終于解救了出來。
樓月長長松了一口氣,隻是不知為何,吳覆卻一時沒有将她放下。
被扛在肩頭的動作很奇怪,樓月掙了一下,吳覆才像反應過來一樣,将她放在了地上。
隻是樓月驚魂未定,現下身體都是軟的,雙腳一接觸地面,卻怎麼都站立不住,一下子就朝前倒去。
然後,她就跌到了吳覆懷裡,接着,就将面色蒼白、傷重流血的吳覆,撞到了地上。
樓月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連忙撐起身體從吳覆身上爬起來,她手軟腳軟,再加上方才腳被卡在馬镫裡,似乎也傷到了腳踝,用不了力。
所以,一時也隻能跪在他身側,垂下臉問他,“吳覆,你、你怎麼樣了?”
吳覆的胸膛上下起伏,像是在吃力忍痛,一時沒有回答。
但不需要吳覆回答,她都能看出他的狀況絕對不好。
他左臂本就被烈犬撕扯,血肉模糊,方才他又生生将疾馳的馬匹勒停,這力氣更是讓他左臂的傷口裂開來。
如今打眼一望,隻見他左臂竟是一片血肉模糊,鮮血到處都是,将他的袖子徹底打濕,滴落在林間的地面上。
這樣多的鮮血,這樣的血肉模糊,讓樓月這個沒有醫學經驗的人,看得面色蒼白。
她明明不暈血的,但不知為何,或許是血腥味實在太濃郁,而吳覆的傷口又實在太慘烈,讓她有種眩暈欲嘔的感覺,隻想移開目光。
這時,她聽到吳覆道:“……我、無事。”
她的目光從傷口上移開,落在了吳覆的臉上。發現他面色極為蒼白,因為吃痛,他脖頸上青筋暴起。
但怎麼可能沒事。傷口崩裂,疼得厲害,哪怕吳覆慣于受傷,但疼痛又不會因為習慣而變得更易接受。
他看了一眼西樓公主,不,她不是西樓公主,可他不知這軀殼中的靈魂叫什麼名字。
她緊緊皺眉,看着他的傷口。明明看她臉色,是懼怕這血肉模糊的傷口的,但她卻不讓自己偏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