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寒疑惑,但還是将外裳從馬鞍下取出遞過來,隻是道:“這是我盔甲外的罩袍。”言下之意是穿過幾次,不太幹淨。
樓月接過,隻道多謝,然後将這件罩袍遞給吳覆:“你把身上的黑衣脫了,換成這件。”
吳覆了然,原來她是怕自己黑衣太顯眼,隻怕再被七王子的人追來,抓個正着,所以才想讓他換一件外裳,僞裝一下。前因後果很容易想透。
隻是謝寒……她怎麼言談中好像和他很熟的樣子?他們見過許多面嗎?到底有多熟?他有什麼好的?再結合方才她一直凝望着他的樣子,令吳覆心中情緒翻騰。
見吳覆接過罩衣後,遲遲沒有換衣的動作,樓月推了推他,“快去呀。”
吳覆語氣冷冷,“不換。”
樓月:?
這莫名奇妙的敵意是怎麼回事?
她怒視吳覆,“換!”
吳覆:……
他薄唇緊抿,想到她專程為他借衣,且她此刻明顯惱了,不能再惹她更惱。于是他接過衣服,往林間走去,準備在樹後将外裳換了。
到底不好在她面前換衣服。
謝寒旁觀着二人互動,隻覺得那兩人之間格外親近。
趁着吳覆去林後換衣,謝寒牽着他的白馬去河邊喝水,然後回頭問她:“今日到底怎麼回事?你堂堂一國公主,難道懼怕北戎的七王子嗎?”
樓月坐着休息了一會兒,體力也恢複了少許,便也站了起來,在河邊一邊摸着翻墨的鬃毛安撫它,一邊将前因後果給謝寒說了。
謝寒聽了,看了看昏睡的宮女,又看了看牽馬的樓月,一時覺得這個肯為宮人出手相助的公主竟頗有俠義之風。
樓月又道:“北戎的七王子,我自是不怕。我隻是怕吳覆被他抓住。吳覆他……他身份特殊,此番為救我得罪了北戎七王子,若傳入父王耳中,隻怕他處境更差。”
“原來是這樣。”謝寒點了點頭,雖不知西樓公主所說那吳覆“身份特殊”是什麼意思,但想來不是好事。不過見她沒有細講,他便也沒有多問。謝寒自己還身份特殊呢,所以一般也不過多去問别人的事情。
樓月鄭重道謝:“若不是謝小将軍仗義出手,翻墨馱不了三個人,跑不了多久,還不知下場如何呢。”
謝寒擺手,“不過舉手之勞耳。”
樓月又道:“對了,那宮女是雲心公主的侍女,你救了她的人,她一定會十分感謝你的。”樓月試圖将被她歪曲的劇情扭回正軌。
雲心?謝寒想到那天那個粉面桃腮、嬌憨天真的少女,就是那女子不打招呼就往自己帳篷裡闖。那少女笑眯眯的,讓人想起春日初綻在枝頭的花。鮮妍明媚,想起來真是……可惡。
他微揚下巴,輕哼一聲,“誰要雲心公主的感謝?”
樓月:……
我需要!我需要雲心感謝你,然後你倆趕緊發展感情線好吧!不然我破壞了劇情,系統還不知道怎麼懲罰我呢!
樓月盯着謝寒,一時為這個傲嬌的少年感到無語。
“公主。”這時,她聽到身後有沉沉的聲音在喚自己,她轉頭看去,見是吳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換好了外裳,走了過來。那目光幽幽的。
那件外裳是玉白色的,以往見吳覆,他多是穿着黑色的衣裳,樓月還沒有見過他穿這種玉白的顔色。他的黑發黑瞳被白衣襯得愈發濃墨重彩,趁着他冷峻的相貌,有一種反差的淩厲感。
不是男主謝寒那樣俊美如階前玉樹的氣質,他的英俊是一種不容人近的冷峻。他面無表情地望着樓月與謝寒并肩站立,氣質越發陰沉孤郁。
方才他換了外裳,從林間出來,擡眼就看到河邊二人,她一身騎裝、英姿飒爽,摸着黑馬的馬鬃,而謝寒白袍銀甲、白馬如月、意氣風發。
二人并肩站在河邊,彼此說着話,分明是極熟稔的模樣。真是……真是好登對啊。
吳覆心中情緒翻滾,今日已不知忍了幾次了,偏不能表露分毫。他隻能道:“公主,你受傷了,過來坐下,我為你清理傷口。”
樓月感覺到吳覆的目光從謝寒身上挪到她臉上,然後又從她臉上滑落到她左臂上。
她順着他的目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才發現小臂處衣袖被劃破,露出皮肉來。方才一路縱馬逃跑,鮮血從小臂滲出又凝固,讓這傷口看起來頗為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