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後知後覺感受到小臂泛起了疼,那疼很是尖銳,讓她不由得皺起眉來。
這傷口确實需要清洗處理一下,不然隻怕要感染。
于是樓月離開謝寒,走到了吳覆身邊,在草地上坐下了。
吳覆見狀,眉目間冷意稍緩,他在她面前半蹲下,近距離看着她的傷口,面色沉了一下,“是北戎的七王子傷的?”
樓月點頭,“他拽我下馬,想來是我跌到地上時胳膊被尖石劃破了。”
謝寒湊過來瞥了一眼,“啧,傷口挺深的。”
他在軍中打拼,見慣了受傷,雖不是大夫,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自诩對治傷還是頗為熟悉的,本想來幫襯一下。
誰知他隻是插了這麼一句話,半蹲在地上的吳覆忽然擡眼望着他。他的目光格外冷峻,帶着警告之意。就好像一隻猛獸在守着自己的領地,不許任何生物踏入。
謝寒被這個眼神鎮住,一時竟噤聲不言。
然後,他見吳覆低頭,輕輕擡起西樓公主受傷的小臂,眉眼低垂,眼中透出關切之意,低聲問她,“疼不疼?”和方才那如守土猛獸一般的神情,決然不同。
謝寒撓了撓頭,明白過來了。他雖沒有心上人,但見過同僚有類似的經曆。
吳覆對西樓公主,明顯不是一般的感情。但……但西樓公主不是聯姻公主之一嗎?
謝寒不欲多管閑事,更何況是這種兒女情長,再加上這個場面他明顯是個局外人,于是便道:“我去附近看看有沒有什麼異常。”
然後騎馬離開了。
樓月看着吳覆擡起她的小臂,低頭皺眉,認真端詳着她的傷口,她覺得這姿勢太近,讓她感覺有些别扭,便道,“小傷而已,不礙事。”
吳覆卻看了她一眼,目光沉沉,似是想說什麼,最後卻隻道:“你要救人,總得先考慮一下自己的退路。你今天孤身一人,連侍衛都沒跟着,遇上危險了怎麼辦?”說到最後,卻是帶上了一絲厲色。
樓月被他訓得懵了一下,卻不服輸,當即反駁道:“那你射箭救我,也沒有考慮一下自己的退路啊?”
她的反駁很有力度,令吳覆無言以對。樓月見自己言語上得了勝利,輕易駁倒了對手,得意地輕哼一聲。
吳覆垂眸,長睫蓋住他深墨色的瞳孔。她還反問他怎麼不考慮一下自己的退路?見她遇到危險,他怎麼考慮得到?
吳覆将她窄袖的袖子向上撩起,袖子堆在手肘處,露出小臂上的傷口來,凝固的血變成血痂,未凝固的血還在滲出,因是跌倒地上摔到尖石上被割破的,所以傷口處還沾了草屑泥土。
他以河水輕輕清洗她的傷口,動作很輕,雖沾了水不可避免有些疼,但卻在輕柔動作之下,這種疼痛減緩了許多。
且樓月也沒那麼嬌氣,一點疼都忍不了,便也忍着沒出聲,看他安靜地将自己手臂的傷口處理幹淨,看着看着,她忽然想:這個人的手法還挺專業。但她很快想到,這處理外傷的手法之所以這麼專業,隻怕是他此前經常挨西樓公主的打,才練出來的吧。
想到這裡,她又心虛地瞥了一眼吳覆,見他已将傷口清洗幹淨,就差包紮了。
他擡眼問,“你的手帕呢?”想用她的手帕來包紮。
樓月搖頭:“沒帶。”
她并不習慣帶着荷包、手帕、禁步、配飾之類的小玩意,太麻煩了,畢竟隻是穿越成為公主,又不是自幼便是公主,這種小習慣頗難改過來。除了需要盛裝出席的場合,其他情況她隻是簡單裝扮。不過,一般她身邊都有秉燭跟着,秉燭像百寶箱一樣什麼都會備下,并不會感到不便。但今日沒讓秉燭跟着,倒是麻煩了。
吳覆好像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奈何她小臂的傷口還在不斷滲血出來,趁着白玉般瑩潤的肌膚,顯得愈發刺目。
樓月左右看看,也不知該用什麼包紮,最後道:“要不把我袖子撕了吧,臨時包紮一下還是可以的。”
吳覆看她一眼,“你在地上打了多少滾了,衣服髒成什麼樣了。”臉上都沾着草屑泥土,真像個……花貓。
樓月低頭看了看自己,“我沒打滾!”她最多就是跌下馬時衣服上沾了草屑泥土嘛,被他說得這麼誇張。
目光從自己身上收回,樓月擡眼卻見吳覆從衣襟從取出一塊被疊得方方正正、整整齊齊的幹淨手帕。那手帕顯然被他極好地保存着。
樓月好奇地看着那方手帕,卻見她目光所及,吳覆的動作像是僵硬了一下。
這手帕有古怪!絕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