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放下,不許動。”樓月命令道。
吳覆的雙手于是隻能落在身側,一時無法接觸她的身體,讓他覺得空落落的,極不适應。她命令的第一步,他就不喜歡。他不喜歡這種失去掌控的感覺。
然後,她從榻上站起來,反身按着他的肩,讓他坐下。吳覆便坐下了。
吳覆寬大的身軀終于不擋在面前,滿天月色重新灑在樓月身上,她覺得壓迫感頓失。這樣很好。
但吳覆更不适應了。他沒法将她遮住,沒法将她蓋住。她命令的第二步,他依舊不喜歡。
樓月站在吳覆身前,因他坐着,這下她便成了高的那個。她看了他一眼,然後幹脆地低下頭,捧着吳覆的臉,唇輕輕落在他的唇上。
一觸而分,一閃而過。
好了,親完了。
樓月對吳覆道:“以後就這樣子親,學會了沒有?”她認真教學。
吳覆臉上,一雙劍眉擰了起來。
他不喜歡這樣子。她不抗拒,這樣很好,但他不喜歡這樣子。
這樣子她是自由的,她一點都不沉溺,随時可以抽身離開。這段感情中,沉溺不休,如溺水之人的,隻有他自己。
他不喜歡這種失去掌控的感覺。
他喜歡掌控着她,讓她不能離開。他要以自己的身體、自己的血肉為囚籠,将她囚住,而不是任她自由來去。
她不許自由來去,她必須留在他身邊。
樓月見他隻是擰眉不語,擡手推了推他的肩,“醉啦?”
吳覆不說話,雙手卻違抗了她方才的命令,忽然将樓月整個人往身前一帶。
樓月的身體失了平衡,頓時跌進了他的懷裡。
下一刻,吳覆那生澀、粗蠻、攻城略地、毫無章法一般的吻,再度襲來。
被迫迎着這個吻,樓月整個人緊緊貼着他這精悍的身軀,不知被他親了多久,隻知道親完之後,她大腦因缺氧而發愣,好久才緩過神來。
好,自己的主動失敗了,她明晰地認識到了吳覆的強勢——他必須是掌控的那個。這個人太過分了!
心中正憤憤,她後知後覺才發現二人此刻的動作暧昧極了。
吳覆躺在榻上,樓月就在他身上蜷縮着身體。
他的手牢牢按在她的脊背上,而他渾身肌肉繃得緊緊的,像是在控制着什麼。
樓月身體一僵,猛然明白了為什麼吳覆這次的親吻,這樣兇蠻,卻又這樣短暫。
他……
樓月的臉一下子漲紅,感受到他小腹繃緊,她連忙撐起身體,慌張地離開了窄榻。
而這時吳覆終于克制住了他那過分的掌控欲,任由她離開。她若是再貼着他,他真的要控制不住了。
樓月慌張起身後,回身,看到吳覆依舊仰面躺在那裡,他一腿随意垂下、一腿在榻上支起,他低低喘息,胸膛起伏不定。因剛親吻過,他的薄唇也泛着紅。他擡手覆在自己額上,閉目沒有看她。
他像林間月色下栖息的野獸,正在克制着自己的天生本能,因克制,而愈發顯得危險。
樓月差點被他的皮相誘惑。要了命了,這個人這時侯,因克制而越發顯得吸引人。這讓她想要走上前去,輕撫他鴉羽般的長睫。
但她知道不行,她要是主動走上前去,然後,繼擁抱、親吻之後,他又要多一個不休止的事情了。
樓月心跳如擂鼓,連忙克制住自己,慌忙又退了幾步,站到廊下燈前,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幸好這時宮人已煮好了醒酒湯端了過來,而吳覆像是也緩了過來,從榻上直起身坐起。
他黑沉沉的目光先落在廊下的樓月身上,然後才接過宮人奉上的醒酒湯,一飲而盡。
飲罷,他揮手令宮人退下,然後就聽樓月語調緊張地說,“夜色深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吳覆下了榻,緩步朝廊下走過來,他的黑色長靴落在石闆上,在寂靜的夜裡那樣明顯,聲聲敲在樓月心間,令她心跳如擂鼓。
在越來越不受控制的心跳聲中,吳覆走了過來,樓月聽到他問:“慌什麼?”
樓月擡眼瞧他,見他眸色微漾地看着她,那張臉一時冷峻消散,顯出無限的情意。
她駁道,“我才沒有慌。”
吳覆聽她這樣說,便又走近了一步,見她如受驚的鹿一樣立刻倒退了一步,他悶聲一笑:“……好,沒有慌。”
樓月被他戳穿,橫了他一眼,下了逐客令,“夜深了,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他卻不應,隻是重新将她的手握在掌中,慢慢捏着,似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