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樓月猛然睜開眼。
滿殿燭火讓她眯了眯眼,适應了光線後,她才看清眼前是繡有五蝠紋樣的床帳頂部,樓月愣愣地看着那五蝠紋樣,才慢慢回過神來——這裡是清輝閣,這是她的床。
難道她竟沒有死!
樓月先是驚,再是喜。
她連忙就要撐起身子坐起來,但她渾身虛弱的厲害,一點力氣都沒有,這時,卻有一雙有力的臂膀扶着她的上身,将她輕輕抱了起來。
下一刻,她向後躺入了一個矯健有力的懷抱中,這懷抱那樣熾熱堅實,讓她冰冷虛弱的身體立刻感覺從内而外的熨帖舒适。
“你終于醒了。”那聲音低低歎氣,無限的情緒都在這一句中。
是吳覆!樓月一愣,吃力擡頭去看,果然見吳覆正坐在她身後,胸膛緊緊貼着她的後背,胳膊環過她的身軀,将她整個人輕輕、但又牢牢地箍在他的懷抱中。
像是久别重逢的一個擁抱。又像是臨别前的最後一次擁抱。
“吳覆……”樓月怔怔地看他,又低頭怔怔地看了看自己。還是這具身體,她沒有再換身體,也沒有又一次橫跨數年時間,她隻是昏睡了一段時間,然後就扛過了系統的懲罰,再次蘇醒了。
這次的懲罰竟這麼簡單、這麼輕易嗎?
“我……”樓月又驚又喜,“……我沒事了!咳咳……”
樂極生悲,她隻說了一句話,竟體弱氣虛地咳嗽了起來,吃力地喘着氣。
吳覆神色一凝,連忙以手輕輕順着她的脊背,“好了,不要說話了,你身體虛得厲害。”
感受着懷裡人氣息漸漸平穩後,吳覆松開她,讓她靠着迎枕,自己則起身從小幾上端來剛熬好的一碗滋補湯藥。
昏迷期間,這些吊命用的滋補湯藥根本喂不進去,現在她醒來了,要趕快将藥喝了,身體才能慢慢好過來。
但樓月又驚又喜,并不想喝藥,隻是連忙在腦海中呼叫系統,“系統……系統系統系統!”
系統冰冷而機械的聲音傳來,【宿主。】
與此同時,吳覆像聽到了什麼一樣,端着藥碗的手一頓,瞬間捏緊了藥碗,但樓月正與系統溝通,沒有注意到。
“系統,我現在……我現在還活着吧?我不是在做夢吧?”
系統一闆一眼:【宿主身體機能正常,目前處于蘇醒狀态。】
“那……那你不是說任務失敗我就死了嗎?難道你騙我?”
【……】
【目前任務已失敗。】
“任務失敗,但我不用死了?”
【目前任務已失敗。】
“喂!”
【目前任務已失敗。】
“垃圾系統!”
【目前任務已失敗。】
無論樓月再說什麼,系統都隻是重複着這句話,樓月隻能暫時停止了追問,看來從系統那裡是問不出什麼了。
她收了疑問,擡眼去看吳覆,卻見他端着藥碗的手死死捏着,半晌一動不動,也在正定定地看着她。
那雙黝黑的雙瞳直直盯着她,他眉頭擰着,帶着十足的審視,像是要透過她,看到她身上的某種東西。
吳覆沉默不語時,氣勢是極懾人的,樓月被他看得心中發虛,“你……怎麼了?”
他神态為什麼這麼凝重,總不能是聽到她和系統的對話了吧?這怎麼可能呢,這是發生在她腦海中的對話,他哪裡能聽到。樓月心想,她一定是昏睡了好久,竟能冒出這種不正常的疑問,真是腦子都暈了。
但吳覆隻是靜靜地看了她許久,然後才垂下眼,以勺子慢慢攪着碗裡的湯藥。湯藥還有些燙,要再放涼一些才好入口。他握着勺子的手有些用力,以至于手背上青筋微微暴起。
——他聽到了。
他問那冰冷而機械的聲音索要證明,現在這就是證明。
樓月靠着迎枕,沉浸在驚喜的情緒中——她本以為自己死定了,現在她還好好活着。能有什麼比虛驚一場更讓人開心的!
她看着吳覆,一下子綻出一個笑容,“吳覆,我醒來了!我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