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奈閉上眼，暗暗長呼一口氣，将藥油揉透徹之後，扯過一旁的被子蓋在了他身上，準備起身離開，卻又被他抓住了手。

“又怎麼了？”

裴修将蓋着臉的衣衫扯下來，被悶了一會兒，臉越發紅了，跟她說話的聲音，也小的像撒嬌：“姐姐，我不敢睡。”

金靈皺眉：“怕鬼？”

他苦笑一下：“我怕你不告而别。”

一句話，金靈沉默。

裴修見她不語，醉暈的腦袋此刻卻無比清醒，眉頭皺着，眼眶悄然泛紅：“我不睡了。”

“我們說話，我還有很多事想問你……”

金靈勉強勾起唇角：“還想問我什麼？”

他手在顫抖，聲音似乎也是：“想問你，這麼久……有别人麼……”

有沒有别的人，曾像他一樣，陪着她……

金靈失笑，看着他不安的目光，終是輕輕搖頭，回答他：“沒有，我并不是，時常有這個閑工夫的……”

隻這一句，裴修便笑了，開心的像是個得了糖果的孩子一樣。下一瞬，他便攥着她手，稍一用力，折身起來抱住了她，抱的很緊，側臉更緊緊貼在她肩窩，無比的依戀。

“姐姐，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

金靈知道，應該推開他，可……

她閉上眼，感受着少年的愛慕，喜悅，這一刻卻狠不下心。

其實，再見他，她又何嘗……不愉悅……

緊密的擁抱，肌膚的溫熱，裴修将臉輕蹭着她肩窩，緩緩地，薄唇試探着落在她耳畔，輕吻落下，沒被阻攔的那一刻，他整顆心都在顫抖。

他手緊手臂，薄唇掠過她臉側，試圖吻她時，金靈的臉卻偏去了一旁。

“别胡鬧了。”

“你該睡了。”

他聽着她的聲音，含情的一雙眼，落在她冷靜的眼眸上，想說什麼卻又怕她生氣，俊逸的眉頭，有些委屈的蹙起，想重新回到她肩窩，身子卻輕輕被她推了一下。

她的話語同時落在他耳邊：“裴修，我們的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

“那時，我隻是與你玩樂。”

“便不是你，也會是旁人。”

“你無需記着那些，也不用惦記我，我不需要。”

“還有方才你問，能不能帶你走，我的答案是不能。”

話音剛落，金靈便感覺到頸間有濕意劃過，她也不想再多說，誰知道醉鬼明日還記不記得。

而後便用力将他手臂拿開，将他人摁在床被間，看着他泛紅的眼眶，她狠心絕情道：“記住我說的話，若再胡鬧的糾纏，我立即就走。”

裴修聽着，輕輕點頭，手卻仍不舍得松開她，隻艱難的擰着眉，輕聲問她：“你不會不告而别的，對麼？”

“不會。”

即便那是斬斷他念想的最好辦法，她也不想用那樣傷害的方式，做訣别。

他已是成熟的男子，她相信他能夠妥善的處理這件事。

聽着她确定的話語，裴修猶豫了下，終是輕輕點頭，暫且信了，松開了她的手，眼神卻依然黏在她身上，不舍得睡。

“睡吧。”

金靈給他拉了拉被子，在他床邊坐一會兒，兩人靜靜的對視着，誰也沒有再開口，而直到他撐不住昏醉沉沉睡去，她才起身離開。

-

裴修醒來，天剛微微亮，他看着窗邊微光，想起昨夜，忽地折起身下床，便沖去金靈的房間。

木門發出聲響，他急切的往裡望，直看到金靈眯着眼看向他，他才安心呼出一口氣。而後，他乖覺一笑：“姐姐，一會兒早飯你想吃什麼？”

金靈無語，知道他是來看自己跑沒跑，便懶懶道：“你随意。”

“那你繼續睡。”

裴修說着，轉身關門出去，他臉上的笑容便落下了。

緩緩回到自己的房間躺下，他想起昨夜，她的那些話，心口忍不住的難受。

她不肯帶自己，她說隻是玩樂，她心裡并沒有他……

過不了幾日，她就會像上次一樣，走的決絕又利落。

而那時，他便隻能看着她，再次離開麼，而無動于衷麼？

想到昨夜，他趁着酒意的試探，緊密的擁抱，和那個她并未抗拒的輕吻……

這一次，他絕不要再重蹈覆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