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據說他喜歡金發女郎。”

梅蘭妮有模糊的印象，進門時好像瞥見了一團金色的東西，這時有意掃視一下，果然，一個金色的假發套在碧琳達的床上放着，這是去年她們在跳蚤市場弄到的。

梅蘭妮明白了妹妹的意圖，若有所思地說：“我記得報紙上刊登過關于他的新聞。”

她放下勺子，從床底下抽出一疊報紙，都是姐妹倆從校園或者車站撿來的。

碧琳達說：“他不就是搶了一些珠寶嗎？沒什麼要緊的事，好好吃飯吧。”

有一次被搶的是缪斯學園的學生，但這種事情顯然跟她沒有關系，在她看來，凡擁有貴重珠寶的人都活在天堂裡，少幾件又不會跌落到凡間。

梅蘭妮卻執意繼續翻找。她想了想，好像是在剪下盒飯的優惠券時看到那條新聞的，而今天優惠券快過期了、趕緊買盒飯用掉，于是她找日期稍早的報紙。

“唔，就是這條新聞……”她很快找到了，把認為重要的信息念出來，“記者被割喉……兇手星祿，東亞裔少年，來路不詳，疑似偷渡。”

碧琳達也探過頭去看了一會兒，倒吸一口涼氣。

梅蘭妮說：“所以，你别去找他了。”

碧琳達定了定神，還是心有不甘，隻靠四平八穩地攢錢，不知猴年馬月才買得起高檔小提琴。于是，她仔細地讀那篇報導，裡面還簡要提到兇手的若幹前科，她分析了一番，說：“看來他隻對警察、記者這些惹到他的人殘忍，搶錢财倒不是見人就殺，否則也不會有苦主事後報案，說他的同夥叫他‘星祿’。夏洛特說，他對招待他的夜女郎挺不錯，而且出手很慷慨。她款待過星祿，不是道聽途說的。”

梅蘭妮說：“既然警察要追捕他，我們就離遠點吧，不管是誤傷還是順手抓了我們都不好。”

碧琳達沉吟片刻，說：“追捕是以前的事，警方已經放棄了。”

她想起新加入警察行列的艾奧裡亞，他有一些常人沒有的奇特能力，所以猶豫了一下。不過她又想到，艾奧裡亞說他在聖域的修煉很失敗，那麼，想必他不會帶來任何變化，警方仍不會去啃星祿這塊硬骨頭。

梅蘭妮見她遲疑過才說話，半信半疑地問：“真的？”

她知道碧琳達急于弄到一筆錢，擔心她明知有危險而要賭一把。梅蘭妮的目光直盯着妹妹的面龐，要從那上面捕捉心虛的痕迹。

好在碧琳達對此毫不心虛，說：“當然啦，這個消息很可靠。要是會落到警察手裡，我哪兒敢去呀？到時候連累你一塊兒被學校開除、關進少年管教所，以後還有什麼出路？真不如死掉。”

梅蘭妮心想，若是不會碰到警察，碧琳達的想法似乎挑不出毛病，她跟星祿各取所需，想來也不會發生沖突。梅蘭妮應允道：“那你小心點。”

碧琳達出發了，她走到樓下，回頭一看，梅蘭妮還在窗口張望。

碧琳達甜甜地一笑，說：“姐姐放心，我很謹慎的。你要是不出門，想睡就睡吧，不用等我。”

說完，她走入了昏暗的夜色。

梅蘭妮知道這是笑給她看的，覺得荒唐：“切，跟我還玩這套！”

碧琳達善于裝出歡歡喜喜的樣子，梅蘭妮比誰都清楚。何況，她要去幹的活，從來不是樂事，頂多是習慣了。

梅蘭妮突然意識到自己跟往常不太一樣，出于這個緣故，碧琳達才難得跟她裝樣子。平時碧琳達出門，她并不會在後面看個沒完。唉，今天她怎麼了？總有一種……怎麼說呢？大約是……如履薄冰的感覺。

盡管她說不清楚具體原因，可是，顯然，跟那個叫星祿的人有關。

梅蘭妮念叨着：“星祿……星祿……尼祿……”

念錯了，念成某位羅馬皇帝的名字，後一個音節是比較像。不，不止如此，她又想到，尼祿是暴君，星祿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内亦然。這個偶然的聯想令她更加惶恐不安，尼祿先後殺死了多位妻子，然而，她們之中，有誰故意跟尼祿沖突呢？

梅蘭妮頓時後悔極了，該阻止碧琳達的，隻提醒一句小心點遠遠不夠。她急忙跑下樓，希望還來得及把碧琳達追回來。

她沿着小巷奔出去，拐到大路上，往公共汽車站上一看，空無一人。碧琳達的運氣太好了，剛到就趕上一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