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語帶嘲諷:“您是什麼身份,也和我一樣?”
陸道元喉結動了動,“在下不過一介草民罷了。都是年輕人,就圖個新鮮刺激。”
李四:“……”
陸道元:“倒是先生,前幾日烏蓬船上一别,您又去了哪裡?今日怎麼有興緻,來這種地方尋歡作樂,不怕家裡的夫人挂念嗎?”
李四眯起眼睛:“我家夫人最是大度,從來不管我在外面沾花惹草。”
陸道元眨巴眨巴眼睛,又問他:“您府中,可還是那位杜夫人掌家?”
李四:“……”
陸道元語氣含酸:“四公子無論在哪裡,都會帶上她,關于這點我早該想到。”
李四挑眉反問:“陸三公子呢,您來這般風花雪月的地方消遣,您家裡的夫人就不會挂念?若我沒有記錯,閣下的夫人可是姓俞?”
陸道元:“……”
話說到這份上,該試探的都已試探完畢,接着二人對視一眼,默契起身分開。
陸道元拍了拍身上的稻草,退回原來的牆角,他坐在幹草上,開始思考擺脫困境的對策。
李四将金冠戴在發髻上,用簪子穿過金冠,拿出别在腰間的折扇輕輕打開,遮住自己的下半張臉,然後看向對面的陸道元。
李四在思考如何擺脫困境,以及擺脫困境後的他,又該如何擺脫來自陸道元的糾纏。
陸道元:“……”倒也不必如此。
李四整理完畢,用眼神提醒他,“快去把牢房的鎖也開了……”
“咯吱咯吱——!”
頭上的地闆傳來人的腳步聲,紛紛攘攘,好像來的人不隻一個。
奇怪?這蓮哥兒剛來了一趟,怎的又來?
牢房裡的二人直起腰闆凝神靜氣,隻隐隐約約聽到上方傳來幾名男人的對話。
“林草、林花,給我仔細的搜!”
這是個十分嬌媚的男人的聲音,就連生氣時的聲音也嬌氣的厲害,想來是雪月無忌的小倌。
林草、林花恭敬道:“是,月公子!”
陸道元眯起眼睛,月公子?莫非是……
“這個說話妖裡妖氣的男人是誰?”
陸道元耳邊響起李四壓低的聲音,他微微側頭,隻見李四不知何時湊到他身邊。
陸道元瞥了他一眼,小聲道:“太、近。”
李四聽了,翻了個白眼,當他稀罕不成?!
陸道元嘴上不饒人,卻還是向他解釋,“若我猜的不錯,月公子應當就是雪月無忌的頭牌?”
李四皺了皺眉,心想: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上方的月公子,指使小厮翻箱倒櫃,嘴裡還罵着蓮哥兒的壞話,“這小賤人,平日裡趾高氣昂的,接客的時候總裝柔弱,今日我親眼見到有兩個男客點了他,卻沒走出屋子,肯定是被他給藏起來了!你們給我仔細地搜,就算把地闆翻個底朝天,我也要見到那兩個野男人!”
地闆下的兩個野男人:“……”
李四故意擠兌陸道元:“說你呢。”
陸道元挑眉,怼回去,“說、你。”
話一說完,二人對視一眼,紛紛轉過頭去,翻了個白眼。
月公子見竹屋翻遍了,還是沒有找到人,他轉過身,一身輕盈的水紅色衣袖裙擺紛飛,躺在了陸道元先前躺過的那把竹椅裡。
月公子怒火中燒,吩咐兩個貼身小厮:“給我去竹屋外面找,就算把整個竹林翻遍了,也要找到那兩個野男人!”
林草、林花連忙去找人,“是是是!”
兩個小厮急匆匆離去,隻剩下一肚子火氣的月公子。
月公子的脾氣暴躁,就算是面對客人也是如此,可就是有人吃他這脾氣,他還有個外号“小辣椒”。
蓮哥兒是他買回來的小侍,以前也算是親如手足,他還想過給蓮哥兒贖身,讓他去外面做個體面人,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蓮哥兒長的好,又會哄客人開心,沒過幾年便在雪月無忌占住了腳跟,也就和月公子劃清了界限。
畢竟,雪月無忌不能有兩個頭牌!
月公子想起從前的往事,喃喃自語:“玉蓮啊玉蓮,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竟然也學起了那死去的玉梅養小妾,真是愚不可及!”
一個月公子,一個玉蓮,現在又出來個玉梅?
李四聽得糊塗,隻好小聲問陸道元,“玉梅又是誰,和蓮哥兒有什麼關系?”
陸道元沉默了一會兒,才咬牙切齒的回答:“一個卑鄙無恥忘恩負義之徒。”
李四震驚地望向陸道元,陸道元側臉避開他,神色晦暗不明。
月公子坐了一會兒,蓮哥兒就聞詢趕了回來!
月公子見到他,立即嘲諷道:“這麼快就趕回來了,哪個狗東西給你報的信?!”
蓮哥兒看了一眼連通地窖的地闆,他特意壓低聲音對月公子說:“月哥哥怎麼這麼大的火氣兒?誰又惹了您不高興了?”
月公子從竹椅中坐起身來,手指着蓮哥兒開罵,“除了你這個狗東西還有誰氣我?我以前怎麼跟你說的,不要惹事生非,你若不想在這裡呆了,盡管離開,别再搞出人命官司來!那兩個野男人在哪?還不趕緊送走!”
蓮哥兒聽了笑的花枝招展,“哥哥何必為我操心,左右我也不領你的情!我做什麼關哥哥什麼事?您大可以繼續做縮頭烏龜,隻别來妨礙我就好。”
月公子氣笑了,“若不是看在你哥哥玉梅的面子上,我管你死活!”
蓮哥兒怒火中燒,“住口,不準在我面前提他!您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情,就趕緊走吧!”
月公子起身走過去,兩手抓住蓮哥兒的肩膀,規勸他,“玉蓮收手吧!當官的人一身都是心眼子,你孤身一人是鬥不過的,聽哥哥的話好好過日子,别再去惹那群活閻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