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收了暖身的酒壺和酒杯,退了下去。
李四挑眉看向陸道元,“你是小鳥嗎,吃這麼少?”
陸道元笑了笑,“晚間吃少點,養身。”
李四心想:你才三十五歲,養什麼身?
陸道元拿起桌上的銅鈴铛,放在李四面前,問他:“要聽曲兒嗎?酒館的曲兒多是精彩。”
李四拿起銅鈴铛搖了搖,便說:“那就來個高山流水。”遇知音!
陸道元聽了愣了愣。
隻見李四搖了鈴铛後,一位手抱七弦琴的妙齡女子走上前,隔着半透明的紗簾,不卑不亢的自我介紹:“小女子懷柔,是酒館的琴師,兩位貴客想聽什麼曲子?”
李四直接道:“高山流水。”
懷柔擡起頭,好奇地打量包間的兩位男客,随即了然一笑,“是。”
不一會兒,悠揚的曲調便響起來。
李四聽的入迷,沒想到這麼小的酒館也有這麼好的琴師,這麼好聽的曲兒。
陸道元手裡拿着李四的折扇,輕輕搖開,他看向李四陶醉的神情,寵溺一笑。
待一曲完畢,陸道元接着問琴師:“可會琵琶?”
懷柔心道:今日的客人好生大方,酒館裡一首曲子收二兩銀,平日裡沒幾個會花錢點曲,今晚一下就讓她賺了四兩!
懷柔恭敬道:“回貴客的話,小女子也會琵琶,還請貴客稍後片刻,小女子這就去取來。”
說罷,轉身離開。
陸道元看向已經回神的李四,接着打趣他,“四公子,倒是聽的入迷。”
李四點點頭不置可否,“許久不聽格外親切,倒是陸三先生,琴聲優美美人如玉,您怎麼還擺着一張臭臉?”
陸道元嘴角上揚,搖着李四的折扇看着李四,笑而不語。
陸道元心想:的确是美人如玉。
窗外燈火闌珊,酒館前對面的空地上,有藝人架起高台,一行跳舞的歌姬身着綠蘿水袖翩翩起舞。
唱喝的藝人老闆則是命人拿出各式謎語,貼在漂亮的燈籠上,高高挂起。
這些貼着謎語的燈籠,有動物也有水果,精緻非常,惹得街上路過看熱鬧的小孩子,紛紛抓起自家父母圍着高台不肯離去。
藝人老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今日的猜謎大會開始了,誰要是答出燈籠上的謎語,燈籠就送給誰,答謎一次隻要一枚銅闆!”
“娘親娘親!我要這個!”
“爹,我想要那個鯉魚燈!”
“爺爺爺爺!快看,大老虎!”
“娘子可要個兔子燈?”
“不!娘子我想要個大象的!”
“……”
酒館二樓,圍觀全場的李四感歎道:“這老闆倒是會做生意。”
陸道元看着身子半傾向窗外的李四,笑着問他:“四公子可有想要的燈籠?”
李四聽了陸道元的話,有些好笑,“我又不是小孩子,有這麼幼稚?”
陸道元拿起酒壺,給李四倒了一杯桃花釀,推面前,“别光瞧熱鬧,也吃些酒。”
李四沒回他的話,從他面前的小碟子裡,抓了一大把葵花籽,一邊磕一邊繼續看熱鬧。
陸道元笑着搖了搖頭,将李四杯子裡的酒水一飲而盡,又從肉盤裡拿起插在羊腿上的割肉刀,慢慢将肉一片片割下,放在李四盛肉的玉碗裡。
李四則是仔細的看着街上的熱鬧,隻見樓下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群眼熟的書生。
李四心想:有意思的人來了,這下可有熱鬧看了!
陸柏山近日裡精神萎靡,整個人都奄奄的,和他玩耍的同窗見他這副模樣,都很關心他的身體情況,趁着休沐的最後一晚,紛紛約了陸柏山晚上出來逛街。
陸柏山腦子裡都是他父親的回信,他記得當時他拿在手上忐忑萬分,且早已做好了為了他小叔,為了他們陸家的利益,為了這天下的黎民百姓,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哪裡知道信裡面,隻寫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柏山我兒親啟,你的來信父親已知曉,家裡的事多聽三叔的,多吃飯少說話早睡覺,别大晚上出去晃蕩,别在外面給老子丢人現眼!
陸柏山:“……”
帶不動,真的帶不動。
父親不信他的肺腑之言,小叔讓他别管這事,同窗好友被蒙在鼓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危機就會突然來臨,他的命運好苦啊!
一個兩個,為什麼就不願意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呢?讓他可以證明自己在大事面前,也是能派的上用處的!
陸柏山身旁是穿着一身騷紅色袍子的張恒遠,見他神色凄迷,張恒遠疑惑道:“柏山兄怎麼沒有精神,是不是逛街太無聊了?等會我們找個酒館喝上幾杯,再找個人唱唱曲兒,正好開心開心。”
旁邊的同窗見了,紛紛附和:
“是啊是啊,柏山兄别不高興,等會我們一起去喝點酒松快松快!”
“休沐最後一晚,大家明日就要回書院上課了,大家一起樂樂,下次出來玩可要等下個月了!”
“柏山兄身體欠佳,喝點果酒如何?我記得最近有家小酒館的果酒,可是江南一絕!”
陸柏山歎了口氣,一副你們都不懂我的樣子,心痛萬分道:“某還要在家“修養”幾天,一想到不能和各位兄台一起上學的日子,就覺得無比難捱啊!”
衆同窗好友汗顔:倒也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