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氣是逼出來了,可這……睡覺之前先去樓下放個水。”
客棧是全木結構,人走在地闆上咯吱咯吱地響。
李四走下樓,見賬房先生已經趴在櫃台上睡着了,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想來也快月上中天了。
“咚咚咚。”
李四用手敲了敲櫃面,輕聲問:“賬房先生,五谷輪回之地在哪?”
賬房先生趴着沒動,眼睛也沒有睜開,隻嘴巴動了動道:“穿過後院北邊的小門,和馬廄隔的不遠。”
這……豈不是臭上加臭?
他搖了搖頭,轉身往後院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距離此處三裡遠的樹林裡,兩隊白衣女子,中間護送着一輛白蓮馬車,朝着客雲來客棧走來。
待她們走近了細看,她們都身着飄逸的銀灰色鑲邊的道袍,頭發上半部分垂直朝上挽成一個螺髻,髻上戴着半透明的白紗,紗一直垂到腰間以下。
耳間墜着水滴狀的白珍珠,發髻中間戴着銀灰色蓮層冠,兩根白色絲帶,分别從蓮冠最側間的蓮花瓣處,垂着的珍珠中間穿過,别在腦後和白紗一同垂在腰間。
這時候若是有人瞧見她們,定會奇怪她們的裝扮,她們身着道袍,發髻卻是寺廟菩薩的打扮,顯得不倫不類。
這隊白衣女子中,走在前面的四名女子兩手提着銀灰色蓮花燈,中間的馬車前後八名女子則一手托蓮花燭燈,一手托着白浮塵。
最後面的八名女子則較前面的女子身材高大不少,且右手拿蓮花紋樣的細長寶劍,左手握着銀灰色鑲邊銅鏡。
她們個個神情冷漠,臉色煞白,如同白衣修羅,地獄鬼魅。
仔細看去,她們的眼角妝色血紅,眼尾處點着豆大的紅痣,就連唇色也是血一樣的紅。
馬車裡坐着位身材高大的年輕女子,她身量修長手指骨節分明,置于繡着金蓮的白裙上,她頭帶兜帽,一身白袍罩着層層紗裙。
隻見她翹起的二郎腿,是赤着的玉足,腳踝上帶着纏着幾圈金色藕梗盛開的金蓮,花瓣中間小小的金蓮蓬微微展露。
此女子身份貴重全身雪白,連從兜帽間垂下的幾縷頭發絲都是雪一樣的白色,因為戴着兜帽,隻能看見下面小半張臉,臉上半塊月牙狀的金蓮面具緊密貼合,嘴唇薄且紅嫣如血。
此女子名喚郎月行,是白蓮教的聖女,因奉白蓮教母之命,受邀去參加武林大會。
隻見她紅唇輕啟,露出雪白的小尖牙,氣若空谷幽蘭,聲若泉間清悅。
“赤月可在?”
從馬車後面一位持劍女子繞前來,邊走邊恭敬回答:“赤月在,聖女。”
郎月行又問:“而今行于何處?”
赤月愈發恭敬:“快到客雲來客棧了。”
郎月行玉手撥開馬車上的珠簾和半透明細紗,擡頭一對銀灰色的眼睛往天上望去,一輪圓月高高挂在灰藍雲頭,他說:“這月亮不夠圓啊,便去用鮮血補全它吧。”
赤月聽了立即躬身行禮,“謹遵法旨。”
說完,赤月擡頭望向那被馬車上雪白細紗籠罩着的玉人,她美的像天上的廣寒仙子,卻長着一副蛇蠍心腸。
客雲來客棧内衆人皆已睡下,隻有李四在茅房放水。
事畢,他走回樓梯的時候,迎面遇上了正往樓下走的督察司一行人,雙方點頭就當是打了個招呼,各走各的不再說話。
李四心想:陸道元這麼晚了還和督察司的人見面?看來裝醉的人非我一人。
他走到天字第一号房門口,打開門發現丫丫,正在裡面往熱氣蒸騰的浴桶裡灑花瓣。
丫丫看見李四回來了,臉上的笑容燦爛,連忙向他獻殷勤:“四爺~您回來了,可要沐浴更衣?”
李四關上門走過去,脫了外衫遞給丫丫,伸了個懶腰。
丫丫放下裝着花瓣的花盤,笑着接過李四的外衫,抖了抖灰塵,順手隔在旁邊的屏風上。
李四看了眼花瓣,驚奇道:“哪裡來的花?”
丫丫嘿嘿一笑,“我把後院花盆裡開着的花全給摘了,聽說是客棧老闆娘種的。”
李四噗嗤一聲,“哈哈,老闆娘看見了沒有?”
丫丫回答:“看見了,老闆娘還問我給誰摘的?我說是給您摘的,她還笑容古怪地送了我一瓶香油!”
李四有些好奇,便問她:“什麼香油?給四爺看看。”
丫丫從腰帶裡掏出來一個小瓷瓶,遞給李四。
李四接過打開瓶塞嗅了嗅,意味深長地望了丫丫一眼,又還給她,笑着說:“你聞聞,哈哈哈。”
丫丫打開瓶塞嗅了嗅,她在杜麗娘跟前長大,自然知道這是什麼,頓時小臉紅撲撲,跺跺腳往門外跑去。
“哎呀~真是羞死人了!哼,這個老闆娘真是!”
李四見她跑了出去還不忘關門,笑的更歡,“哈哈哈哈,這小丫頭還知道害臊?”
他一邊說一邊解開腰帶,一瞬間衣服和褲子都滑落在地,雙腳走進熱氣蒸騰的浴桶之中坐下。
他還一邊洗,一邊抓了片紅色四季茶花瓣聞了聞,直笑的停不下來,“嗯……這花瓣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