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芬擡腳走進去,房間内布置簡單,兩排書架隔開座椅和床榻,到處都透露着一股子書香清冷,顯得沒有人氣兒。
這房間看起來不像是卧室,倒像是書房。
李淑芬暗自咋舌:這房間未免太冷了,怕是不利于患者休養。
喬大夫頭發花白,背對着門坐在床邊的矮凳上,正在給莫無花處理身上的傷口。
左右兩位藥童,一名藥童坐在床邊,從後面托着莫無花的背,方便喬大夫上藥,另外一名藥童則是在整理藥箱。
見到李淑芬來了,喬大夫招手讓她過去幫忙。
李淑芳走過去,接替了藥童的位置,坐在床邊托着莫無花的後背,向喬大夫詢問情況。
“老先生,他身上的内傷?”
“不妨事,這小子身闆結實,都是皮外傷,休養幾天就好了。”
李淑芬頓時松了一口氣:“多謝老先生。”
而另一邊。
昨晚,李四和陸道元雙雙倒地後,被安全和魚服暗衛,連夜帶去蘭溪鎮的落角處休養。
李四剛睜開眼睛,就看見床邊趴着困倦的丫丫,旁邊矮桌上的水盆,胡亂搭着幾條疊起來的汗巾。
這小丫頭竟然照顧了一夜。
李四有些感動,想到這丫頭也淋了一夜雨,怕她撐不住再病倒了,便伸手推醒她。
“去洗個熱水澡,再好好睡一覺,這裡有我呢。”
“四爺?哎……哎!”
丫丫連忙站起來,弓着身子捶着膝蓋拉開門跑出去,連忙招呼人來。
“安大人,四爺醒了,四爺醒了!”
外面一群人圍過來,擠在門口不敢進去,領頭的安全,擡腳走進去行禮回話。
“四爺。”
“你來了,請了解毒的大夫沒有?”
安全慚愧的低下頭去:“請了好幾個,都說不會治寒毒,讓我們另請高明。”
李四側身看了看躺在旁邊的陸道元,擡起他的手為他把脈,又接着抱起他,開始運功療傷。
安全擡頭見到李四動作,又驚又憂:“您的傷還沒好……”
李四揮了揮手,突想起一事來:“我記得蘭溪鎮有位名醫姓喬,客居在縣衙,你去将他請過來。”
安全支支吾吾,推脫:“這……您的身份可還需要遮掩?”
陸道元給安全下過死命令,他名下所有暗衛,不得洩露李四行蹤。
蘭溪縣令蘭智之,曾與陸道元是同窗,他才高八鬥卻屢試不中,可能是欠些運道,被陸道元得知後舉薦其入朝為官,本屬陸道元一脈,後為仕途投誠小皇帝,背地裡還拉踩過陸道元好幾次。
陸道元心知此人人品欠妥不堪大用,又憐惜他一身學問不該就此埋沒,便用計将其遠派出去,本想打發他做個小官,離京城越遠越好,沒想到其又被小皇帝保薦蘭溪縣令。
看這情形,怕是以後還會被小皇帝啟用。
陸道元辭官歸隐,本就與小皇帝離了心,現下中了寒毒危在旦夕,那蘭溪縣令恐有刁難之意。
李四身份特殊,安全怕其拿這一點做文章,污蔑李、陸二人清白。
李四也知道其中隐情,當年他還是攝政王的時候,見陸道元又得了一員幹将,恐今後難以應付,便使計引蘭智之投誠小皇帝,主打一個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沒想到報應來了。
蘭智之善妒,又工于心計,恐怕不會善了。
那時候,李四和陸道元是死對頭,恨不得除之後快,哪裡能想到有今日……這般糾纏不清。
“咳咳!”
李四面色尴尬:“無妨,我假死這件事,連林飛那個大嘴巴子都知道了,想來離其他人知道也快了,你這次就拿林飛的名頭去請,斷不會被人拒之門外。”
安全恭敬退下:“是。”
一個時辰後,喬老先生被魚服暗衛的馬車接過來。
李、陸二人居住的花枝巷,靠近商鋪雲集的聚賢街,越往裡去道路越窄,也越冷清。
到了目地地,喬老先生暈暈乎乎被人扶下馬車,連聲哀呼:“慢點兒,慢點兒,你們這些小年輕啊……馬車晃的我腰都快斷了。”
兩位小藥童提着藥箱,亦步亦趨,伸長脖子打量這個陌生的地方,忽而見到院子裡站的跟石樁一樣的幾十名帶刀侍衛,頓時吓得縮了縮脖子,嘴裡喚着師父,連忙跟進去。
院子裡那棵矮石榴花開的正豔,昨晚下過大雨,太陽升到肩膀了,才将地闆曬幹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