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您的目的嗎？”

他們是在看他嗎？瘦高個發覺公爵和牧師的視線移向自己，登時驚慌失措，恨不得立馬遁入地底，本來還在思索的大腦瞬間停擺，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兩人朝自己走來。

是在看他！是在看他！該怎麼辦？他想要逃走，腿卻被釘在原地，無法動彈也無處可去。他兩股戰戰，頭上虛汗冒得更厲害了，牧師含笑安撫。

“何必如此緊張？大人不過是需要你去做些事罷了。”

公爵看着畏縮如将熄的燭光的男人，他看上去即将逃到影子裡似的，語氣平穩。

“這是你做的？”

“您也知道，獲取解藥的代價總是很大的，自然要仔細甄别誰才能得救，真可惜，你們做出了不那麼好的選擇。”

“如果當初他成為了那個犧牲品呢？”

好似驚慌到極點，他反而感受不到恐懼的存在了，頭腦重新開始運轉，卻不知道轉向何方，仿佛無序的齒輪，還沒有散架已經東一個西一個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去了。他聽見自己如此冷靜地說話，木偶一般，起了一些瘋狂的念頭，面色卻沉靜如死掉的、泛着令人厭惡的氣息的湖。

“如果他自願犧牲的話……很遺憾，你們也會損失一位同伴，那扇門現在隻能那麼打開了，我也沒有辦法。”

牧師表情帶着憐憫與遺憾，話語中也包含對逝去生命的痛惜，隻是瘦高個已經感受不到了。

“不過另一個選項的結局是你和那位逝者可以活下去，請原諒我們，我們無法做出規定之外的事情。事實上，當初知曉鎮中有些瘋狂的魔鬼時，這個結局就已經沒辦法改變了。”

“不要做多餘的事。”

“哦，抱歉大人，隻是想給可憐人一個答疑解惑的時間罷了。畢竟曾經有獲救的機會擺在面前，如果不知道就這麼死去該有多可惜，他該知曉真相，總不能讓死亡奪走他複仇的機會。”

公爵沒有再說話，隻是阖上了眼。

“本該說的更明白些，但很抱歉，公爵大人有點不耐煩了，那麼現在有一個選擇擺在你的面前。”

牧師的語氣平和，慈愛的目光凝視着他。

“第一個選項，幫助公爵完成她的委托。第二個選項，我将賜予你一個複仇的機會……放心好了，這兩個選項都不會令你直接送命，隻是我私心想讓每個人都有機會了結恩怨罷了。”

這麼說着，他手中出現一本潔白的、散發着微弱光芒的書。

“現在，該你做出選擇了。”

“……什麼都行對吧？”

瘦高個冷汗津津，他面龐詭異的平靜，死灰一片，像是年久失修、使用過度的電子設備，每次啟動時都會卡頓很久。

“隻需跟随本心即可。”

“我要複仇。”

“您的選擇竟然會是這個？我認為我之前已經說的夠明白，如果是您的另一位同伴，是不會擁有這個提示的。”

“我已經想清楚了。”

他已經在明白不過，就當是為了胖子吧，也可能是他自己，總之随便找個理由好了，瘦高個厭煩地想着。冰冷的火在瞳孔内靜靜燃燒，四肢徹底放松垂下，汗液蒸發帶起一陣冰涼，很冷，不過正好可以讓他頭腦更加清晰地思考。

“我明白了。”

牧師歎息一聲，合眼，優美動聽的祝禱詞從縫隙間一個個躍出，他呢喃，禱告着，願對方擁有一個好的結局。

“當時針轉過一輪，便是你徹底變為怪物的時候，希望你能珍惜這時間。”

目送着他遠去，一直平和的牧師終于有了其他的情緒。

“人都是這麼奇怪嗎？”

“不知道。”

“也是，公爵大人可是比我更加不通人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