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你們是不是想知道怎麼解決這場危機?我可以給你提供一些小小的幫助。”
“需要什麼代價?”
“就當是給予靈魂尚且純淨之人的嘉獎。你聽好了,‘公爵大人最在意她的小雀兒’,其他的,有些不合時宜的話還是忘掉為好。”
“你也該踏上旅途了,那麼,祝你好運。”
睡意就像數羊時最猝不及防的那一隻,咻的進入夢裡,她的呼吸逐漸平穩,如同浮在母親羊水裡般,沉沉的、無法抑制的,驟然沒了意識。
“真希望公爵大人喜歡我這一點小小的意外和驚喜。”
牧師歎着,看着那捧書的塑像,她的憂郁更加深切,其上玫瑰花枝蜿蜒着褪去,夢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
鐘聲響起,女孩恍惚間憶起自己做了個夢,其中這個副本的源頭有人給她一一解答,但她不記得具體發生了什麼,隻好捂住頭四處環顧。她躺在白頂的屋子門口,小巷還是那樣整潔,灰黑的牆與周圍雪白的房屋隔開。
“公爵……玫瑰……”
她反複呢喃着,一邊朝出口走一邊思考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很奇怪,她回憶起之前那人說了什麼,仿佛在布道又或是聆聽忏悔時所發出富有音韻的語調極具親和力,仿佛能安撫到人心底,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動作和言語。
他在說……公爵很在乎她的玫瑰?
順着這條線,她好像想起來更多,首先要确定的是,哪一朵是公爵的玫瑰。會在花田裡嗎?還是在其他地方呢?
如果能再見到姐姐就好了,隻是确認一下她的安危也可以啊。不過她沒有感覺自己的異能有什麼異常,所以姐姐現在的狀态應該還不錯,這也是目前唯一的好消息了。
女孩走出錯綜複雜的小巷,出去時完全不像進去一樣暈頭轉向,很自然的就知道該往哪裡邁步。迷宮與古堡相距并不遠,中間隻用了一排高大的棘刺阻隔,它們安靜地立在那裡,守衛着這裡的安甯,就如同很早之前無數次一樣。
大片的玫瑰耀眼的如同撷取了太陽的光屑,輔上精心挑選的顔料制成的色澤,輕輕沾取點綴就足以令人心動,就是這美麗的源頭不那麼趁人心意。女孩不敢靠的太近,手中捧着從聖堂中拿到的銀壺站在邊緣。
聽說從泉眼中取出的水可以讓這些噬人的玫瑰暫時恢複理智,她需要趁着這段時間好好觀察哪一朵才是她的目标。女孩從左至右慢慢挑着,她無法分辨其中的區别,怎麼看都是一模一樣,隻有幾朵美的格外驚心動魄些。她試探着靠近,一旦有枝條抽出就立馬撒上些水,暴動的花枝蠢蠢欲動,伏下去的那些更是刺激到它們。不知是因為痛還是什麼,它們不敢輕舉妄動,但在她邊緣來回揮舞着,恐吓又或是恐懼。
植物也會感覺到痛嗎?她在澆水的時候仿佛感官逐漸與植物相融,她好像看見曾經他們的鬥争,血腥、惱怒與痛苦。
金屬碰撞與整齊到聽不出一絲雜音的腳步,馬靴蹬在泥濘土地上的聲音,夾着石塊和類似木頭或是柔軟的皮肉崩裂開所發出的聲響。漸漸的,思緒愈發下沉,眼前褪去黑暗,正中的那一點暈着彩虹似的白點也愈發擴大,直至思維清明、視線清晰。
她看見銀白色的騎士分工明确,他們手中握着鋒利的武器,阻攔着身軀異常龐大的“人群”,拿有銀質器皿的将水灑出,逼退、淨化這些成了怪物的居民;拖着書籍的唱着禱告詞,安撫千瘡百孔的小鎮冤魂;手撚純白花朵的正在為逝者哀悼。
與此同時是不絕于耳的哀嚎與劃過骨頭的斷裂阻滞聲,唱詩一直不停,哭泣與尖叫充斥,又很快衰落,有什麼東西被點燃了,大火肆意侵占這處混着焦黑與猩紅的土地。前方看似是領頭的一人嗓音哀婉悲恸,宛如天鵝略過湖畔時,所遺落的羽毛輕輕親吻湖面,一貫聖潔的臉挂着真切的哀傷。
他握着劍正與側前方一人說着什麼,那人微微側頭聽他講話,她神色冷淡,此刻斂着眸看不出具體情緒,鮮血從頰側滑落,染上利落的騎裝。她銳利的眉眼如同殺神在世,仿佛感受到旁人的視線,她擡眼看向了她——
撲通,撲通——心髒劇烈地跳動,被殺氣和血腥浸染的眼神讓她一瞬間心悸,看着她好像在看着什麼死物。女孩好半天才緩了口氣,擁有那種冰冷眼睛的人真的會有什麼在乎的事情嗎?一瞬間,她開始懷疑記憶力那個人的話。
不過沒有時間也沒有其他的思路了,就算在懷疑也要試試,萬一這一點努力就可以救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