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一個輪回,所有人都被困在這裡,重複着由生到死的過程。”
牧師悲歎。
“前一輪無辜的人在下一輪中就可能變成劊子手,于是在這裡祈求安甯的人又會變成另一批人,除去那些可憐的孩子們。他們在這裡獲得庇佑,又在輪回裡再一次流離失所,我們能救的孩子始終是有限的。”
到最後,他們甚至變成了護身符一樣的存在,誰能“得到”他們,誰就能安穩的活下去,即使鎮民沒有記憶也是一樣。他們的安甯讓泉水變成能讓人獲取平靜的“聖泉”,他們的血肉又成為惡魔夢寐以求的解藥。真是可憐啊,什麼也不知道,什麼都無法做到,隻能一次又一次重複無望的輪回。所以到底是平息誰的怨氣呢?
“他們不記得自己身處怨念構築的牢籠,隻是如同傀儡般來回做着相同的事,變成如今活死人般的存在。然後,這些不斷上演的悲劇又加固了籠子,禁锢住所有‘人’,真狠心啊。”
“是公爵做的?”
“不,這倒是與大人無關,她也隻是看着而已,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任由他們吵鬧。”
“實際上,我推測大人醒來時已經是這副模樣了,說到底,還是與她的山雀有關。”
“……什麼?”
為什麼會和瑪麗塔有關系?她不是外來者嗎?
“啊,别誤會,籠子和她是沒什麼聯系,她做的隻是将大人喚醒了而已。于是齒輪開始轉動,大人建造了許多設施來幫助她完成構想,後來又去請了我來,真是粗暴的公爵大人。”
牧師似乎是在抱怨。
“說實在的,我本來隻是對這鎮子裡流傳的關于‘禱神’的言論感興趣而已,誰知竟然被困在這裡。大人也沒有想負責的意思,明明她都能……啊,扯遠了。”
“請原諒我不自覺的唠叨,畢竟太久沒有與外人說過話,有些激動。”
牧師的理智回攏,他微笑着将話題重新回到瑪麗塔身上。
“你知道吧,當所有人都在泥沼中沉浮,肆意做着一切沒有的底線的事時,突然出現一個好人,那是多麼大的沖擊。”
“這對他們來說隻會是恨不得拖入地底的存在,她單單是站在那裡,都會有人恨之入骨。”
“隻是公爵大人在此時伸出了手,将爪子都打了回去,你看,大人她明明可以做,卻總是放任,怎麼不算是惡呢?唉,也不願對我這個無辜之人伸出手撈上一撈,就連話也不願聽我講,真是冷漠……”
他繼續說着,那副慈愛悲憫的神色仿佛能令朽木都長出新芽來,即使講些埋怨的話也未曾改變。
“說到哪兒了?哦,我想起來了,他們趁着公爵大人又一次陷入沉睡時帶走了她,大人為了不讓她也變成那副活死人的模樣進入輪回,于是想出了辦法分離出了靈魂和□□。實驗到最後,她成功了,靈魂變成了鎮民們最喜歡的花,組成了那片花田。”
“不過比一開始要好上許多,隻有傀儡還在上演無趣的戲劇。如果他們安分一些倒也不會發生什麼,隻是聽說就算進了土裡也不怎麼老實,真叫人頭痛,也怨不得大人總是來去匆匆。”
“至于‘瑪麗塔’,我也隻清楚她的一部分身體變成了這座聖母像而已,公爵大人将她藏得很好。那本筆記似乎是她一直用來記錄小鎮中流傳的‘怪病’的,隻是你也瞧見,她早已被詛咒,連這筆記也無法幸免,如果你真的就那麼碰上,隻會在滋養一朵盛開的花罷了。”
就像那扇關閉了聖堂與外界相連的門,被詛咒後就連他也無法打開,隻能靠着這些外來者。平日裡想找唯一與他境遇相同的大人聊聊天都做不到,哎呀,真是無情。
“我要你做的事情也很簡單,你隻需要将你的遺物交給大人就行了,放心,她會同意的。”
看着女孩忽地警惕起來的眼神,牧師毫不意外,他輕巧地談論起下一個話題,沒給她問為什麼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