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她可能要留下來陪我一起了,不過如果她不想過這樣的生活,我會給予她死亡,真切的、不入輪回的死亡。”
“……是因為我嗎?”
女孩忽然想起自己醒來後為何會像未被玫瑰侵染過後的模樣,四肢中充盈着力量,比她剛進入副本時更甚。那幻聽除了一開始嚴重了些,後面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她不相信姐姐和這個公爵沒做什麼。
“……唔,這個問題。”
“铛——铛——”
公爵擰眉思考一會,突然感知到空中傳來的波動,鐘聲也恰逢其時響起,她展顔笑着,站了起來。
“走吧,這個問題或許你親自去問問比較好。”
*
公爵行走于蜿蜒的路途,第七天,終于有了陽光,它從雲層裡露出一點影子,靜悄悄的、極少的一點,落在半空就不見了蹤迹。女孩跟在後面,她滿懷憂慮,不知該抱着怎樣的心情與姐姐見面。
花田近在咫尺,她們很快便到了曾經發過任務的那座小屋,霍特還站在那裡澆花,他麻木又機械性地移動僵硬的關節,嘴角咧起一個弧線。
“好久不見了,霍特。”
“大人。”
他的身軀再也無法讓他做出那些靈活的舉動,即使是高興也無法從他的聲音和表情中看出分毫差别,也隻有他的用詞和不能動彈卻依舊努力垂下的脖頸能瞧出他的恭敬之意。
“你想好了嗎?”
“當然,大人,我不會後悔。”
霍特努力移動着眼珠,看向那片豔麗花朵的眼神中隐隐能看出一絲極為清淺的憎恨與厭惡,他當然非常願意用自身作為染料,燃燒靈魂與身軀,将這些可惡的瘋子、惡魔、屠殺者燒的一幹二淨。
他已經等了很久很久,也隻有他還保持着靈魂的完整,沒有被剝離,日日忍受着痛苦,就為了能有一天讓他們血債血償。
“我的确不能理解你們的想法,不過我尊重你的決定。”
“謝謝大人。”
霍特低垂着頭,陷入休眠般不再言語,等待過程中,公爵看到身後女孩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很好奇?”
“……嗯。”
她甚至說不清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是繼承了姐姐的好奇心還是真的想要知道,她已經分不清了。
“最初其實不止他一個祭祀品。”
公爵凝視着仿佛與這片土地融為一體的男性,他已經待在這裡太久、太久。
“雖然藥引已經沒有了,但像他這種剛感染詛咒的人還有很多——畢竟我曾經對瑪麗塔被傷害,被惡意拉去喂養玫瑰的事很憤怒……嗯?哦,你不知道,瑪麗塔其實一開始是被掌握着玫瑰種子的人擄去做解藥的,但是她逃跑了。”
“我不知道她做了什麼,但她确實在花店裡感染了詛咒……繼續說吧,因為那些藥引是主謀,于是我就殺了那些人,後來等我研究出能打破壁壘的方法時也沒了材料。”
“就在我想拉一個同樣算是幫兇中的一員當作沒使用玫瑰的第二種祭祀品時,這些姑且能算得上無辜的人們站了出來。”
“我們想要讓那些人也種在這花田忍受折磨,最後等到時機成熟讓它們徹底死亡。”
親手報了曾經的仇恨,就像是每次他澆水時它們避之不及的模樣,雖然情感早已磨滅的差不多,但還是會感到些微快意。明明是因為他們造的孽才會形成的水啊,卻會因為孩子們的安甯感到痛苦。尤其是那些喂飼玫瑰的人,因為那份額外血液被周圍怪物攀附、啃噬,總歸是要付出代價的。
“畢竟就算再怎麼輪回,也有一些人是不會做出殺死良心的事的。他們懇求我将他們的骨肉與靈魂分開,身軀作為仆役,靈魂則一同種在這附近,親眼看着他們湮滅。”
“霍特就是唯一留下的最後步驟的祭祀品,也是為他們複仇的行刑者。”
“當身體與靈魂分開就再也裝不回去了,如果我沒能忍下來大人的計劃就會失敗,所以我們曾經也擔憂過大人會不會同意,非常感謝大人的恩惠與慷慨。”
霍特慢吞吞地說着,他的聲音有點卡殼,遲鈍而延緩,一字一頓。
“是你們的意志堅定而已。”
可是不是輪回嗎?
“時間就像是一條線,就算繞了個圈但它依舊在往前走,已經做出的事情是無法改變的,輪回的隻有記憶和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