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将士圍在兩人前方,雙手都緊握置于兩側,眼睛盯着他們倆。
“大家看過瘾了吧,我剛才可一點都沒放水。”沈安渝卸下力氣,拍拍蕭歲禾身上的軟甲,“達不到我們這樣就别說是南昭士兵了。”
“好啦,大家今天都累了,早點休息。”蕭歲禾拍了兩下手,皺眉眉頭往帳篷走去。
她按着肩膀轉了轉臂膀,鼓鼓囊囊念叨,“果然男女有别呐。”
一隻大手按下她高舉的手,順勢牽起她的手,“你已經很強了,要是男兒身我還要活嗎?”
蕭歲禾撅起嘴,其實她挺滿意自己的現狀,力量的懸殊固然是存在的,她已經刻意訓練力量,再練下去她就要變成金剛了。就算真槍實彈的戰場,她也不是單靠力量取勝的。
“今晚就别睡了,陪我幹點事。”
旁邊經過的士兵不動聲色低下頭,腳下抹油般快速離開,并拉走往反方向的士兵,“你幹什麼?”
他朝人擠眉弄眼,那人卻滿眼疑惑,直接被人攔腰拉走。
“哎!”
“别管了,跟我走。”
蠟燭光昏暗搖曳,白色的蠟油順着燭台滴在桌面,兩人的身影投射在帳篷上,黑影中兩個腦袋相抵。
“此處并非要沖。”她将代表手裡握着的小樹枝插進沙盤之中,擡眼直視對面的男人,“昨天你三路包抄看似精妙,實則浪費了輕騎的機動性。”
竹簽尖端在地形圖某處輕點,正是蕭歲禾布陣時故意留出的缺口。
“這裡的地勢也是對你們不利,我要是兇殘一點從山上推巨石,你們根本就沒機會······”
帳篷裡除了她的聲音,隻有外面的風聲迎合着,擡頭一看對面的人撐着腦袋眼神直勾勾盯着她。
“喂,你在沒在聽呐!”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卻被拉住,“在聽。”
“那我剛才說了什麼?”
見臉不紅心不跳的沈安渝臉上寫着她生平最讨厭的三個字“不知道”,蕭歲禾鼻尖微皺,咬牙切齒地帶着“笑容”,“就你上課不聽講是吧。”
“我再跟你講很重要的事,一直盯着我幹什麼?我臉上有花啊!”
“聽了,浪費騎兵優勢,地形劣勢。”沈安渝緩緩複述她之前講的内容,“你好看,比花還好看。”
蕭歲禾手在空中點了幾下,轉過身去手掌拍打額頭。
蕭歲禾啊蕭歲禾,這個時候不是貪圖美色的時候,打起精神來!
帳外傳來甲胄碰撞聲,雷青推簾而入,“沈将軍,所有人馬都帶來了,已經紮營。”
“你們倆聊吧,我先去睡了。”蕭歲禾拿起搭在椅背上披風,走出帳篷外,涼風吹拂,她又撤回一步,頭探進帳篷裡,“罰你今天給雷青複盤一下。”
蕭歲禾臉上帶着和善的笑容,出去一鍵切換得意的小表情。
晨霧在林間還未散去,雷青已經帶着二十名親衛站在河畔。蕭歲禾将素色裙裾掖進腰帶,靴尖正踢開一叢挂着露水的車前草。
“我們在外除了糧草最重要的就是水源。一個人能幾天不吃飯,但不能不喝水。大家應該有過喝了不幹淨的水鬧肚子的經曆,要是敵方狠一點,在水源裡做手腳,那會怎麼樣?”
蕭歲禾來回踱步,像是講台上的教師娓娓道來。
“所以今天我教大家一項小技能,淨化水質。”
她舉起提前準備好的的竹筒,筒壁還帶着新劈開的青皮,“取竹要選三年以上的老竹,竹節間距不得短于兩掌。”匕首在第三節竹節上方三寸處旋切。
人群裡有人忍不住嘀咕,“砍個竹筒還要看年歲?”
“既然有人質疑,那我就好好解釋解釋。”
“生長三至四年以上的成熟竹子,有較強結構強度,适合用作淨化水的容器。此外,我們還要優先選壁厚适中的竹子,以防止開裂和保證結構穩定性。”
蕭歲禾低頭削竹子的動作未變,緩緩撩起眼皮,“懂了嗎?算了,這些對你們來說可能有些紙上談兵。”
蹲在溪邊石灘,撥開表層卵石,“濾材要五層。第一層取鹌鹑蛋大小的粗砂,需在活水沖刷處取用。”她忽然抓起把砂礫灑向陽光,“這種砂經百年水流打磨,棱角最利,能刮去水中腐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