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青忙遞上麻布袋,卻見蕭歲禾搖頭,“布袋會漏細砂,用這個。”她從衣服下擺撤下一塊布料,“棉布或絲是最好的,然後跟我一起做。”
“真的可以,水的口感都不一樣了。”士兵們連連發出驚歎,蕭歲禾拍拍手掌,說話的每一個字都往上揚,“我當年被困瘴林,便是靠此法活過七日。”
蕭歲禾蹲在河邊接水,一個年紀輕的士兵在旁邊踱步,她朝他投去笑容,揮手示意他過來。
“将軍。”他明顯局促地扣着手指,在蕭歲禾鼓勵的眼神下才小聲說道,“昨天,我聽到你和沈将軍說‘你赢了,但我也沒輸’,此話有深意,昨晚冥思苦想也沒有個解。”
真是個好學的孩子,“你覺得我輸了?”
他搖搖頭又點點頭。
“你可知模拟訓練的意義何在?”蕭歲禾停下手裡的動作,認真地看着眼前的小将。
他微仰着頭,眼珠轉動,“檢驗我們的訓練成果?”
蕭歲禾像哄小孩般摸摸他的頭頂,“這當然是目的之一,但不是最主要的。”
“在我這,模拟訓練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驗證戰術。”蕭歲禾将竹筒同溪流中提起。溢出來的水順着手臂滑落,“布兵之計千篇一律,易被敵軍攻破,唯有不斷革新,才能百戰百勝。”
“所以明面上我輸了,但我驗證了我的方法是可行的,這就是我赢的地方。”
不遠處傳來聲音,“将軍!”
蕭歲禾大聲回應,轉身拍拍他的肩膀,“我先走了。”
勝負或許早就不重要,就像這溪水終究要奔向大海,而他們注定要在兵戈相擊聲中,為彼此磨去所有鋒刃。
她的身影在林間穿梭,幫助每一組成功完成淨水裝置,看着每個人很快上手,欣慰地倚着樹幹,“你學會了?等會檢查。”
“生存訓練第一項——”沈安渝摘下落進她發間的楓葉,“防範偷襲。”
蕭歲禾翻身将他反制,膝蓋抵住他腰腹時,發現他掌心藏着一塊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帶在身上的,外表有一些融化。
“沈安渝!”她耳尖泛紅,“現在可是野外!”
“我知錯。”他聲音軟軟的,忽然扣住她後頸,将手裡的糖塞進她口中,“但蕭将軍肯定知道草木皆兵。”
蕭歲禾突然将沈安渝推向樹後,十步外的灌木叢傳來異響,她甩出袖中忍者镖,暗器一步釘住蛇頭。一條黑白粗蛇被釘在地上,她回頭望了眼雙眼放大的沈安渝。
“将軍的反應速度真的讓我佩服。”沈安渝上前查看,用力拔下兵器。
蕭歲禾拿手帕接過來擦拭,“隻要被咬一次就能這樣了,你忘了我和你第一次見面就是在樹林裡,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多少會點。”
實則不然,她望着蛇的屍體,腳踝就隐隐作痛,渾身打了一個寒顫。
“還勞煩王爺幫忙拿着這條蛇。”蕭歲禾強忍住惡心的感覺,召集來所有士兵,“野外有很多突發情況,就像樹林裡到處都有的蛇。”
“首先我們要分辨蛇的種類。被毒蛇咬後的傷口呈洞形,傷口較深,流血不止。無毒蛇咬傷,傷口淺,呈一字形。”蕭歲禾在自己手上比劃着形狀,拿着匕首挑開蛇的嘴,“無毒蛇的牙齒短而齊整,毒蛇的牙齒長而彎,雙排必是毒蛇。”
“被咬之後,立刻在傷口上方超過一個關節結紮,可以用束帶、發繩、布條等等。其次沖洗傷口。”
“那體内的毒素如何排除?”蕭歲禾抛出一個問題,眼神期待地環顧周圍的士兵,直到等到了她預期的答案,“用嘴把毒吸出來。”
“很好,完全錯誤,徒勞無益且可能還會死快點。”
“如果手邊有半邊蓮需連根搗碎,敷前要用火折子烘熱。”蕭歲禾冷笑一聲,“但也不會這麼幸運,被蛇咬解藥就在手邊。”
她高舉一張布,劃出十字痕,“但我們一般會随身帶火折子和兵器,在傷口處劃十字······”
殘陽将溪水渲染成橙黃色時,營地裡淨水裝置旁已經擺着十二個竹筒,夜枭啼叫聲中,營地外突然傳來喧嘩。三兩士兵擡着摔下馬背的士兵沖進來,傷者左腿不自然地扭曲。蕭歲禾立刻跪地探查,不敢輕舉妄動,在系統醫療系統的支持下,“胫骨輕度骨折。”
她擡頭點名讓其中一個士兵去拿紗布木闆,擡頭望向沈安渝,他已淨手站在她身側,“我要怎麼做?”
蕭歲禾将他的手按在傷者膝蓋,“數到三。”她突然發力正骨,沈安渝穩穩制住病人掙紮。
當夾闆扣緊的瞬間,傷者竟露出茫然神色,“不疼?”
“不疼就好,剩下的交給你了。”蕭歲禾朝趕來的軍醫點點頭,回身給沈安渝點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