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折返回來,有些喘斷斷續續說道,“是,承钰,淑妃宮裡的三皇子。”
蕭歲禾不自覺加快腳步,看到一個小男孩站着捂着自己的喉嚨,地上掉落半塊棗泥酥,小臉漲得通紅,繡着瑞獸的錦緞圍兜在掙紮間滑落,逐漸蜷縮成團滾落青磚地,藕節似的小腿踢蹬着,喉嚨裡發出“咯咯”的響聲。
前世難民營的畫面在腦中閃現,饑餓數日孩童猛然進食,被糊住氣管差點窒息。她疾步上前撥開慌亂的人群,手指撫過淑妃顫抖的手背,“娘娘讓我來一試。”
淑妃癱坐在地,淚水早已滿布面頰,擡眸望着她的瞬間有些愣住,但還是松開緊抱孩子的手。
自後環住承钰滾圓的身子,找到肚臍眼的位置,
剪刀石頭布。
孩子頸間長命鎖硌得她生疼,蕭歲禾卻自己心跳如擂鼓,心裡祈禱着。在淑妃的哭喊中,她右手驟然發力上頂。
小孩被她環腰抱着,身體前傾,幾番擠壓之後,終于,“咳——”一顆微小的花生碎飛出,正落在太醫丞疾馳而來的靴前。懷裡的男孩哇地哭出聲,蕭歲禾噘着嘴低聲細語道,“嗷嗷,沒事了,沒事了。”淚珠混着涎水浸透蕭歲禾肩頭雲錦。
淑妃踉跄着撲來,“钰兒!”
蕭歲禾想要将孩子還給他的母親,但剛獲救的承钰抽噎着揪住蕭歲禾腰間禁步,沾滿糕屑的小手在她衣服上留下斑駁痕迹。
紅绡适時遞上溫茶,蕭歲禾就着給承钰喂了兩口,輕拍後背,安撫着他的情緒。
淑妃站在一側時刻盯着兒子的情況,太醫丞把脈的手微微發抖,“皇子無大礙,應是異物堵住氣管,幸好異物及時排出······”
未盡之言消散在風裡,承钰可能是哭累了趴在懷裡睡着了,蕭歲禾小心翼翼送到淑妃的懷裡。
一秒之後,淑妃抱着孩子就跪了下去,蕭歲禾急急忙忙拉住,“不不不,快請起。”
“多謝姑娘相助,救命之恩難以回報,日後定将湧泉相報!”
試圖将地上的人拉起來,卻如磐石般一動不動,蕭歲禾對着她也跪了下去,“舉手之勞不足挂齒,娘娘不起我就不起。”
僵持不下,一旁的康焉然一手挽着一個人,“你們這是拜堂成親呐。”
在場一衆人包括當時兩人都笑出了聲。
康焉然拉着衆人一起遊花園,蕭歲禾有些心不在焉,心裡盤算着果然無論哪國的皇宮都索然無趣,遊玩也是能逛禦花園了。
望着搭在淑妃肩頭睡着的承钰,圓嘟嘟的臉逐漸皺皺巴巴,亮亮的眼睛剛睜開第一眼就見到蕭歲禾,擡起短短的手臂朝她要抱抱。
“哼,看到美人連親媽都不要了。”淑妃似懲罰般輕輕拍了一下他的屁股,笑着将他送到蕭歲禾懷裡。
“蕭姑娘真招人歡喜。”
“咯咯咯咯······”三皇子在蕭歲禾的懷裡笑個不停,四五歲的小孩正是好玩的時候,蕭歲禾也做着鬼臉鬧他開心,“涼涼······”
涼涼?一瞬間蕭歲禾臉都紅透了,原來是叫她娘娘。
“哎呦,果真兒大不由娘,自己都會認娘了,再過幾天都不着家了。”跟着遊園的妃子打趣道。
淑妃陪着笑,“小兒與蕭姑娘實在有緣,蕭姑娘願意否。”
作為家中的獨生子女,七大姑八大姨也不怎麼來往,她還從來沒有做過幹娘,還挺想嘗試一下。
“見過王爺。”
一位男子途經禦苑,“嫂夫人這是在······”,男人還不忘看了眼沈安渝,話音未落,便見她執起承钰肉乎乎的手腕,朝他們的方向揮手。
與其并肩的沈安渝駐足凝望,見蕭歲禾發間沾着花草,怕不是小孩子的佳作,卻是從未見過的鮮活模樣。一旁的男人撞撞他臂膀,“早聽聞沈夫人,今日得見······”
忽見承钰踉跄撲來,攥住沈安渝腰間的束帶,“沈爹爹!”
“爹爹,涼涼。”承钰來回指着兩人,蕭歲禾忙去捂孩子的嘴,尴尬地朝他們笑笑。沈安渝親昵地撈着他抱在懷裡,顯然他們好像之前就很熟悉,倒是她過于害羞了。
承钰拉着兩人玩了許久,夜幕降臨,兩人隻好留宿宮内,房間内隻有幾盞微弱的蠟燭,疲憊的蕭歲禾剛準備休息,宮娥敲門吓了一跳,原是承钰醒了正鬧着要“娘娘”。淑妃抱着孩子踏月而來,小殿下攥着個布偶不撒手,眼淚鼻涕都糊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