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聲的目光久久地凝在賀停瀾的眼睫之間,而後慢慢移開,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掌,那裡有着清晰的紋迹,小時候長輩說那些是生命線,事業線,姻緣線。
但沒有什麼注定的命運,那些掌紋與生活毫無幹系。到處都是不确定性,與此同時,那也是豐富的可能性!
金色的燦爛光輝從落地窗淌進室内,奶油色沙發上塗滿了蜜一樣的溫暖光澤,他和賀停瀾的大半個身體都暴露在熾熱的陽光之中。
他忽然重重地往後一倒,閉上眼睛,整個人完全放松了。他懶洋洋地笑起來,笑聲明朗暢快。
“豐富的可能性。”他用一種充滿韻律的聲音歎息,“對啊,活着就有無限的可能。”
當他執迷不悟、頭腦過熱的時候,他隻想到死亡這一種讓大腦停止吵鬧的方法,那時的他無論如何想不到現在這一種狀态:靜谧、快樂、悠閑。
賀停瀾看到他整副身軀都沐浴在金燦燦的陽光中了。那潔白的肌膚透着一點紅暈,顯出透明的質感,微微顫動着的睫毛間,恍惚有金粉灑落。日光争先恐後地湧進來,氤氲在裴聲周圍,漫過他的額頭,鼻尖和嘴唇。這是個薄霧彌漫的浪漫世界。
有那麼一瞬間,賀停瀾疑心自己看到了克勞德洛蘭的畫。
好一陣子裡,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裴聲沉醉于片刻的頓悟之中,賀停瀾則被這種久違的、屬于裴聲的美麗光彩所震撼。
等到他再次開口,聲音裡已經染上濃濃的情欲:“裴聲,你要是再在我面前這樣躺着,我就要控制不住湊過去吻你了。”
裴聲一骨碌坐了起來。
“我沒做什麼吧。”他不明所以地辯解着。但因為完全聽懂了賀停瀾話裡的渴望,耳朵發着燒,在強烈的光波裡紅得潤澤非常。
賀停瀾慢慢挨近,無法忍受内心的燒灼,咬了一口他的耳垂:“對不起,但我不是那麼講理的。”
他咬得有點重,裴聲吃痛,立刻擡手護住自己的耳朵,轉過頭跟他對視,兩個人的鼻尖幾乎湊到一塊,他要抱怨的聲音就低了很多:“你是個假博士。你一點也不理性。”
賀停瀾隐秘地又往前挪了一點,甜蜜的鼻息交織在一起,裴聲往後縮了縮,被賀停瀾按住了。
裴聲躲避地垂下睫毛,再擡眸的瞬間卻立即被賀停瀾強烈的視線捕獲,他心跳狂跳,不知所措地眨了幾次眼後小聲說:“我剛剛就是,被你說的那句豐富的可能性給鼓舞到了。我覺得我還有好多美好的未來可以想望。”
“嗯。”賀停瀾沉沉地看着他,“就像我昨天告訴你的,一看到你,就覺得幸福的圖卷在我眼前緩緩展開。”
“有這麼厲害嗎?”被他說得感動,裴聲也不再羞于面對這種過近的距離,身體漸漸放松下來。
“你就有這麼厲害。”
賀停瀾再難自控,他早已經意亂情迷,輕輕地、慢慢地蹭過去,碰了碰裴聲的嘴唇。分開後又很快貼上去,一次又一次,蜻蜓點水,做着樂此不疲的遊戲。
裴聲的身體再一次緊繃起來,随着每一次的觸碰,整個靈魂都顫栗不休。但他全都縱容、配合、接納了。
賀停瀾從來沒有接過這樣的吻,感覺心髒快要炸開了,整個人幾乎要化作無數碎片,隐入日月星辰之中。他仿佛觸摸着永恒。
不知道過去多久兩個人才分開,各自的嘴唇都紅潤鮮妍。
裴聲捏了捏賀停瀾的手:“我餓了。”
賀停瀾馬上站起來:“我去給你煎牛排。”
“嗯?”裴聲的雙眼立刻變圓,“不是說你請了廚師來嗎?”
“已經來過了,原材料處理好又等了你二十分鐘。我看你洗得比較久,臨時決定我來煎,請他先回去了。”賀停瀾笑着走向廚房,又回頭安撫了一句,“别急,煎牛排很快的,不會讓你餓太久。”
裴聲倒不急切了,一路跟着他進了廚房,隻剩下新鮮感:“你會做飯?”
“做得不多。你等下嘗嘗。”
“賀先生,”裴聲倚着牆,認真地說,“你為什麼這麼完美啊。”
賀停瀾感到自己這一天嘴角就沒放下去過:“吃了再評價。”
可是,過程就已經注定了這種完美是絕對的。裴聲看着他流暢、優雅的動作,一時有些入迷。
黃油的香甜氣味在空氣裡漫開,接着又疊加上牛肉特有的油脂香氣,整個廚房都散發着令人愉快的味道。
而賀停瀾無聲地盯着滋滋作響的牛排幾秒,突然扭頭對裴聲說:“去外面等着吧,有油煙味,不然你澡白洗了。”
裴聲感覺自己隐隐約約察覺到了賀停瀾的懊悔:“你不喜歡油煙味,所以做得少,是吧?”
賀停瀾悄悄擰起的眉又放松了,他笑起來:“等下借我用下浴室。”
“沒問題。”裴聲笑着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