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聲的心怦怦跳個沒完。
有很多問題想問，為什麼會以這種形式幫他過生日，為什麼最開始隻是邀請一起吃晚飯，卻費心準備了這麼多，如果裴聲沒答應他的邀請的話，這些要怎麼辦？
以及，為什麼能夠這樣不知疲倦地注視着他？
樓梯走盡了，賀停瀾推開門，一大片熱烈而耀眼的陽光一下子撲到他們身上。
裴聲下意識閉了閉眼才又睜開。他們回到了一層的觀景平台上，碧藍色的泳池與海水融為一體，深湛的水面上，閃爍着眼淚般晶瑩的波光。
像是全都讀懂了他的心聲，賀停瀾側頭看向他，解釋起一切。
“其實這個展覽是很早之前做的，隻是臨時改了個名字，展覽上的所有照片都是我精挑細選的，版權現在也歸屬于我。那時候我下定了決心請你出演，本想着徐韫導演沒能說服你的話就再請你來看看，想要向你證明我的真心。我真的很喜歡你的表演。”
裴聲看着他，感到有千言萬語落在心頭，像無數的雪片，隻等從那炙熱的胸腔中飛出。但等賀停瀾說完，他卻失聲了，明明有好多話想說，但在急切激動的情況下，聲帶隻擠壓出一些含糊不清的音節。
他着急地想要突破這惱人的狀态，卻始終都不能成功，隻能緊抓着賀停瀾的手臂，憋紅了臉，眼裡蓄積起激動的淚水。
笨蛋，廢物，為什麼又這樣，他恨恨地罵自己不争氣。明明想要告訴賀停瀾，自己很感動很喜歡，卻又以這副可憎的怯弱面孔示人
他蓦地放開賀停瀾，轉過身去背對着他，準備做幾個深呼吸平複一下。
整個人忽然從後面被抱住了。賀停瀾摟住他，把下巴靠在他肩上，輕聲說：“沒關系，别急，冷靜一下。”
賀停瀾輕輕地啄吻他的耳垂，那些吻輕柔而溫暖，一點點将他融化：“不要緊的，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被安撫了幾分鐘後，裴聲終于冷靜下來了。他轉過身來，又擡起袖子不住地擦拭起眼睛。
“謝謝。”他奇迹般地找回了聲音，但哽咽着，“對不起。”
賀停瀾吻在他的臉頰上：“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知道的，你是被感動到了。”
等落淚的沖動稍微平複些，裴聲的理智也一點點回籠了，他更用力擦着眼睛，說起難為情的實話：“我隻是覺得自己太情緒化了，而你又這麼完美，我太害怕在你面前丢臉。”
你這麼喜歡我，我怕我配不上你的喜歡。
“是我的錯。”賀停瀾制止了他那有些粗魯的動作，用柔軟的面紙為他輕輕按壓着眼角的淚珠。
裴聲破涕為笑，心裡縱然再焦慮、自卑，也被他這種無限包容的态度給軟化了：“你哪裡有錯，跟你沒關系，不要這樣說。”
但他聽到賀停瀾忏悔的聲音：“你之所以覺得我完美，是因為我懦弱，我做了充足的準備才站到你面前，我畏懼無法吸引你的注意。”
賀停瀾拭去了他的淚痕，誠摯萬分地看向他的眼睛：“然而我做夢都想要被你了解，在你的注視裡暴露我殘缺的一面。我也膽怯、自私、貪婪，渴望着你會愛上我的一切。”
裴聲嘴角的笑意消隐了，他凝視着賀停瀾，忽然之間又從他那裡獲得了一種嶄新的生命體驗。他如此微不足道，但在賀停瀾的目光，他感到自己被無數星光環繞，此時此刻他們就立足于宇宙的中心。
他發癡般開口：“我忽然特别特别想吻你。”
下一秒，一股清冽好聞的氣息變得極近，濕潤、柔軟的嘴唇立即貼上了他微微顫抖着的嘴唇。
裴聲用雙手環住賀停瀾的腰，仰起頭方便他親。他完全控制不住内心這一陣強烈迸發的熱情，分開唇瓣，主動地搜尋。
賀停瀾一怔，緊接着就用力地摟緊了他，有些生澀、但絕對熾熱地回應着，很快便反客為主，沉溺其中，索取無度。
直到兩個人的嘴唇都有點紅腫，這個漫長的、純潔的吻才停下來。
分開後，兩個人對視了一秒。賀停瀾情不自禁地又湊上去，在裴聲飽滿的唇上輕輕蹭了蹭。裴聲紅着耳朵，又一次把頭埋進了他的懷裡。
他側耳聽到賀停瀾的心髒聲，忍不住用一隻手掌貼上去。他認真地聽了一陣，突然說：“好喜歡你。”
“賀停瀾，”他擡起頭，問道，“你為什麼這麼好啊？”
“因為我好喜歡你，想把一切好的都展現給你。”賀停瀾看着他的眼睛說。
裴聲更緊地摟住他，恨不得消弭掉兩個人之間哪怕一丁點的距離，他感到自己滿心滿眼都被眼前這個人占據了。
有一種極端強烈的感情填滿了他的靈魂，他戰栗着、激動得無以名狀，心髒都要炸開了。愛欲在身體的每個角落流淌，他雙眼都發起燙，不管不顧地又吻了上去。
賀停瀾細緻、柔和地輕撫他的舌尖，慢慢地引導他平複下來。
兩個人最後在泳池邊的躺椅上坐下，依偎在一起，靜靜看着遠處碧濤上那一道道雪白的浪花。
有那麼一個瞬間，裴聲把頭靠在賀停瀾肩上，心裡響起潮水般的聲音。很久以來，他都說不清什麼是愛情，他以為愛情根本不存在，但現在他似乎已經弄明白了。
他依舊沒辦法說清楚那是什麼樣的一種感情，但他不再否認。因為在他和賀停瀾之間，他知道愛在無形地波動着，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愛情那迷人的光輝。
他滿腹柔情地向身旁的人說：“雖然說過很多遍了，但是，謝謝你來到我身邊。”
賀停瀾微笑道：“你沒有想過我為什麼會來到你身邊嗎？”
裴聲怔住了。
“因為是你把我吸引來的。”賀停瀾伸手在他耳垂上輕輕一捏。
海風湧至此地，又目睹了這兩個人再次接起吻，仿佛永不疲倦、永無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