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女人口中的“再說咯”是不可以相信的,至少你不能默認她将你先前的話聽進去了。
一餐飯吃完,時厭結了賬,正要問景遲下午幾點回去,扭頭就見她笑意盈盈地拉着自己說樓下商場有她常穿的牌子,來的時候看到了,她想去買兩件衣服。
時厭嘴上說着你要買你就自己去,轉臉人就被她拉着上了扶梯。扶梯下落的時候她仍有些難以言說的郁悶,為什麼?為什麼就是狠不下心直接摔開她的手,告訴她自己說一不二,讓她别總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呢?
景遲心中隐隐得意,面上卻是不顯。她享受這樣的相處,不管時厭嘴上如何抗拒,可行動上卻總是無法拒絕她的現狀令她有一種微妙的快意與安心。領着時厭下樓,卻并非是去自己常穿的牌子,反倒是去了一家運動裝的店。上次時厭給她的沖鋒衣外套便是這個牌子的,她想給時厭買一件外套。
時厭初時還沒反應過來,直到景遲拿着一件外套往她身上試,她擡手去擋:“幹嘛?”
“這件不錯,穿上我看看。”景遲拍開她的手,将衣服塞到她懷中就推着她進去更衣室。
“你買衣服為什麼要我試?”時厭當然不從,手指緊緊抓着更衣室的門把手,就是不願進去。
“笨死了,這是給你買的。”景遲快要被她氣笑了。
時厭嚴肅地看着她:“給我買衣服做什麼?我不缺。”
“想給我的好朋友買件衣服還需要找理由嗎?”景遲臉一沉,“快點,再不進去我要生氣了。”
“你生氣關我什麼事?”時厭嘴上反駁着,手指卻下意識一松。
景遲便抓住這電光石火的一瞬掰開她的手,行雲流水地将她推了進去,又帶上門。“快點哦,不要摸魚,我等你一分鐘,你不出來我就進去啦。”
時厭抱着衣服,氣鼓鼓地瞪着被關緊的門,心中不無憤懑。為什麼自己的所有的反應似乎都逃不出她的預料?而無論自己怎麼抗拒她也毫不在意,仿佛所有問題都早已有了相應的解法。
等待的途中,景遲拿出手機随意地翻了翻,臉上愉悅漸淡。
有幾條新消息,一些是繼母關巧玲的,和她說天冷了,要她給她買點過冬的衣褲。還有一條是妹妹景遇的,沒什麼新意,開口便是生活費花完了,要她救濟。
她面無表情給關巧玲回了個知道了。又退出去點進景遇的微信,問了一句:要多少?
景遇秒回:學校宿舍環境太差了,我想搬出去住,你先給我轉五千吧。
景遇怔了怔,心中湧出一股諷意。她慢慢打着字: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還是問過爸和阿姨的意思再決定吧。
景遇回道:你别告訴他們不就好了?快點,錢先給我,等着出門呢。
景遲點開轉賬界面,正要輸入數字,忽然一隻手啪一聲将她手機給奪了過去。她訝然擡眸,時厭眼底蓄起的怒意便如壓城黑雲。“你在幹嘛?”她一字一字地問。“還是這麼喜歡給人當血包嗎?”
景遲有些難言的緊張與尴尬,頓了頓,蓄起一絲笑意:“别鬧,手機給我。”
“她有手有腳,憑什麼要你供養?”時厭發誓她真不是故意要看她微信消息,實在是刑警隊練出來的眼力,掃一眼就領會了上下文。看到那理直氣壯索取的嘴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是什麼新社會吸血鬼?不準給。”
景遲自然知道她是在為自己不平,但……她咬了咬唇,仍是好脾氣地哄勸:“先把手機給我好嗎?我慢慢再和你說。”
時厭冷着臉,一瞬間也想到自己的行為是否已經越界了。于是松了手,任由景遲将手機從她掌心抽走,又微微側了身,以着自認為她看不到的角度快速将五千轉了過去,然後收起手機,故作無謂地對她說:“我的眼光不錯,這件衣服的确很适合你喔。”
時厭二話不說脫下衣服扔在一邊,擡腳便走。
景遲一怔,顧不得導購員詫異的眼光,拿起衣服遞了過去:“麻煩幫我包起來。”
她快速結完賬,可等拎着提袋跑出去時卻發現時厭并沒有在外面等她,而是悄然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