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拒絕了教廷交涉的意見,斥責對方的“失手”是“可恥的謊言”,要求教廷交出姜可并将殺人者枭首賠罪。
教廷無法接受。
然後,事态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
使用舊體系的理型四分之三死在了戰場,在上世紀餘下的時間裡,剩下的理型戰争結束後不是隐退就是堕落。
至913年姜可死去,新體系徹底失去了被修改的可能。
高門抓姜可本是為了解決新體系出現的問題,卻陰差陽錯讓這個問題變得無法解決。
這就是塞裡奇之戰。
“姜可欺騙了所有人将新體系推行下去,我們認可她追尋奧秘的決意,但無法再相信她。
即便她在《塞裡奇條約》中許諾我們,她的後輩之一必然是‘通往奧秘的鑰匙’。我們不采取行動,僅僅是因為我們無計可施。
姜黎,無論你是不是她口中可以“揭露真實”之人,你終究是自由的人,你有權思考和判斷。
不過,我們不會讓你進入見地,這是我們最後的反抗。但你要做什麼,可以。我們見證。”
我感到喉中艱澀:“這是您的想法嗎?”
“這也是歐文斯利大人的意思。”
阿爾伯特讓我保重:“綜合考試滲透進來的人和他們的内應無法抓到,我們面臨的是認知上的危機。所以,請你一定保持着懷疑謹慎的生活。
即便是在高門,歐文斯利大人對您的保護的也十分有限。遇到無法解決的事情時,請務必尋求露西娅女士的幫助。”
阿爾伯特走了。
他打開門出去的時候,我看到對面門也開着。
薩曼莎站在門口,對這位不經常見的執行沒有反應。
隔着準備離開的阿爾伯特,薩曼莎問:“你還要走嗎?”
這句話也提醒阿爾伯特了,他取出信封:“這個,還是交還到你這裡吧。”
我接過來,是之前放到歐文斯利辦公室的退學申請。
看見這一幕,薩曼莎眉頭松了松:“不走了。”
我不知道她自問自答有什麼意思,所以姑且點頭回應了下。
“之前向你提過的事情,請你考慮一下。”
我敷衍着:“會的。”
房間恢複了平靜。
認知戰争。我默念着這個詞。
我回憶起很久以前的事。
那是二哥被趕出家門後的第一年某晚的聚會,我八歲。
在此之前,我不被允許與幕僚們接觸。對于理型的概念,隻有兩個哥哥留給我的印象。
對二哥停留在他被趕出家門時的歇斯底裡,大哥則是因為我實在記不起他了。
因此,那是我第一次接觸家人以外的理型。
當我告訴爺爺在山中待的太久,自己以後恐怕無法适應普通人類的生活時,一旁的幕僚笑出了聲。
我沒有理會他無禮的舉動,爺爺也沒有阻止他。所以,笑完之後,他也順利的說:“可是不做個普通人,您沒有資質,注定也無法成為理型。”
他的語氣是輕慢的,說話的時候眼睛并未看我,而是觑着爺爺。
盡管從字面上理解他說的是對的,但我仍然厭惡,他将我的話擅自理解為我更憧憬另一種生活方式的行為。
在我眼裡,家中幕僚,這些自命不凡的理型們,他們和爺爺藏書中的“小人”并無區别。
蔑視人類,卻擁有普通人的卑劣。标榜道德,自己都無法做到。
我認為他們的價值僅僅在于,讓這處宅院在夜間不至于空蕩。因為他們高談闊論的聲音能夠蓋過後山野獸的嚎叫。
因此有一天,當爺爺再度告訴我,這個世界之所以用完全不符合人性的政治制度還一直沒有崩潰,是因為理型們的道德時,我反問了一句:和他們一樣嗎?
他們,指的是幕僚們。
爺爺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隻是說:“你要成長。”
我想我永遠無法弄明白他在想些什麼。
因為出生在新體系建立之後,加上很讨厭家裡的幕僚們,我對理型的印象從一開始就很差。
我沒想過自己會成為理型。
但無論是普通人或者其他,甚至變成變成怪物,任何已知的生活在我眼中都是不可理解的。
因為,我既沒做好作為人的準備,也沒有成為理型的覺悟。
“……”算了,糾結這些也沒用。
高門理型在進行派系鬥争這是毋庸置疑的事。
隻要還在明面,高門的二十三席不打算互相撕破臉皮,生命安全就不用擔心。
阿爾伯特提到了歐文斯利,那麼綜合科也站在了中立派。
我必然以進入見地為目标。
關鍵在于,我該信誰?誰又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