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等等,是不是有句奇怪的話混在裡面了?因為詫異,我下意識問:“不去、什麼?”
“因為我叛出教廷了。”
“什麼時候的事?”
“剛剛。”
“這樣好嗎?”
“不清楚。”
奧利維亞沉默下來,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她的行為不能說完全不符合我對她的印象,隻能說十分反常。
過去五年,“作為教廷一員”這個事實永遠排在她是“奧利維亞”的自我認知之前。
我很清楚她不喜歡教廷派來的工作,即便如此,她從未放棄接受的任務。
義務、責任,這些詞不需要從嘴裡說出來。當分别之時,奧利維亞大多會穿上教廷的制服打開大門,回頭說“我該走了”。
有時是三兩天,有時近一個月。
我從未質疑她的虔誠,因此從不與她詳細談論教廷的事。
而在教廷信徒身上,他們會為這種虔誠付出到哪種地步,我已經在塔季揚娜身上見證過了。
我從沒想過她會離開教廷。
“能姑且問一下離開的理由嗎?”
“嗯?”奧利維亞似乎笑了一下:“你知道的,這個世上有太多無法改變的事。頭頂除了運轉不休的星辰法則,法則之下還有聖徒和高門二十三席這樣超然的存在。
不去思考就不會發現問題。但走得越遠,越想奮力改變,就越能明白人力的弱小。”
她的聲音很輕:“一直以來,我都弄錯了。”
“這好像不是解釋。”
“的确不是。”奧利維亞說:“下次再告訴你吧。”
-
我是一個随波逐流的人。
很長一段時間,我拒絕去思考。并非因為讨厭動腦,而是如果我不思考,就不會發現那些包裝精美裹着蜜糖的行為和言語背後的居心叵測。
人是會思考的生物,沒有自我意志的究竟能否稱為人,我其實并不知曉。
但是,那應該不算人吧?幕僚私下議論,我是鍛煉哥哥的工具。
我想這樣也好,對工具來說,是沒有對錯的。就算有錯,那也應該責怪使用的人。
現在想想,這是十分不負責且令人讨厭的想法。
過去我的确是這樣的。
通常,如果是不讨厭的人對我說“這樣做吧”,那我就會去做。
我讨厭這樣的自己,卻也因這種生活方式的平靜而竊喜然後又因自己會竊喜而更讨厭自己。
有一個詞從始至終沒有離開過我。
“……”
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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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住了剛好半個月。
我出門,在院中找到奧利維亞,坐到了旁邊。
“在做什麼?”
“澆花。為什麼這樣看着我?”
彎腰用指尖觸碰了下濕潤的葉片,站起身随口回道:“我第一次知道你有侍弄花草的興趣。”
“以前沒有,最近剛找到樂趣。”
“是嗎?”
“當然。”
隻是随口的自語,但奧利維亞卻回答了。
日頭西落,我望着天際餘晖,想到夕陽總和末路聯系,于是轉頭咳了幾下。
“生病了?”
“沒有,嗓子有些癢。對了奧利維亞,你明天有事嗎?有些東西不夠用了。”
“我明天去買。”
我說了聲好,安靜的待在原地。
房子是奧利維亞選的,說這裡不會很快被教廷和高門發現。
“但也用不了太長時間。”
奧利維亞沉默了下,有些無奈的笑了:“别突然變得這麼敏銳啊。”
“抱歉。”
“為什麼道歉?你沒有說錯話。就算我們當做前些天什麼事沒發生,事實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我盯着她的臉,不希望錯過任何一個微表情。但很遺憾,奧利維亞對肢體語言處理的一向到位,我沒有讀出任何有效信息。
“那時候,你要怎麼做?”
“或許會打一場吧。”奧利維亞看着腳下,低聲仿佛自語。
“不過——”她揚起臉,目光是淡淡的,沉靜的,如同無數個過去的對話,帶着置身事外的平靜。
奧利維亞說的話不會讓人覺得那是玩笑,當然,她也很少開玩笑:“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這樣啊。”我避開了她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