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作為人類,即使是一個尚在成長期沒有系統邏輯思維的孩子,都有表現出“占有欲”的傾向。
和這個人是不是品德高尚沒有關系,而是潛意識裡最自我的部分在區分“我”和“世界”。
因此在我看來,這不能稱之為惡,而是人之常情,就和肉食動物的捕食本能一樣。
作為理型,我們不需要僞裝本性。壓抑永遠是為心靈豎起堅不可摧隔閡的第一步,而隔閡必然導緻無法互相理解,這正是悲劇的一個方面。
更何況我從來不覺得擁有占有欲是件可恥的事,那也是我身為人類的一部分。
可惜姜黎無法理解這種心理。
她視那些被明顯劃出某人“所有物”痕迹的東西,就和路邊随意撿到的石頭一樣。
沒有什麼是特别的。
而不喜歡别人動她東西并非占有欲作祟,而是拒絕讓别人通過一切可能了解她的途徑了解她自己。
對付姜黎,我往往會利用她身上另一種特性。那就是:讓她負責。
隻要姜黎知曉這個玩偶對我有着特殊意義,并且我親口對她說過不要讓人碰玩偶,她會理所當然認為這是她的責任。
而責任是她最不能舍棄的東西,她一定會負責到底。
果然,聽完我說的話,姜黎先是迷茫,看看玩偶又看看我,無知覺搓了搓手指,露出一副麻煩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但她沒有拒絕。
這并非因為她不擅長拒絕,而是因為,“不用擔負等同于生命之重的代價而對某樣東西負責”,這個事實于她而言有着無法拒絕的吸引力。
她喜歡新奇的事物,喜歡體驗約束之外的生活。
看着吧,就算她很不耐煩很抗拒的樣子,她其實也在期待。
姜黎突然說:“你不用睡覺嗎?”
拙劣的話題轉移方式。
她可能不樂意我去分析她的動作行為,所以用這種幾乎沒有抗議成分的抗議方式,表達了微弱的抗議。
我沒忍住笑了一下:“馬上。”
公寓隔音不好,扶着樓梯回到房間,直到躺在床上,我仍能聽到樓底下傳來的細微動靜。
她在收拾客廳。
聖格萊塔的校長是十三聖徒中,排行第七的「受洗」,其真名為:赫克托·伍德。
夢中蘇則蘇準備殺其他聖徒以前,赫克托就轉交了所有俗世職務,去秘儀聖所清修去了。
之後,也理所當然成為了為數不多還活着的聖徒。
那時夢中我還希冀于從聖徒身上找到解決黑潮的辦法,去見了赫克托一面。
我問他:“黑潮有沒有可能消失。”
他微微一笑:“沒有可能。”
“那有沒有辦法阻礙黑潮前進。”
“也沒有。”
我還記得當時的自己很生氣,卻忘記了到底是在氣他無所謂的态度還是在氣我自己無能為力。
但是,我仍然問了他最後一個問題。
“如果黑潮爆發,我們該怎麼辦?”
赫克托收斂笑容,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當我以為他有辦法的時候,他伸手點了點自己的頭,很認真的回答我說:“坐着不動,等死。”
他沒在說笑。
十三聖徒裡,除了「告解」之外,「受洗」對聖女(離)的崇拜最為狂熱。
他相信黑潮是離的懲戒,是此世之人彙聚的龐大惡念帶來的惡果。
赫克托認為,既然人能清楚自己在犯罪作惡,那麼自然也該做好承受聖女憤怒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