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姜源一副你敢耍我的表情,看樣子馬上到爆發的臨界點了。
态度很能說明問題,要麼是時間點不對,要麼是夢裡現實兩個姜源掌握的信息不一緻。
我傾向于後者。
“我隻有一個目的。”開口打斷了姜源的怒火,我告訴她:“姜黎必須安全的活着。”
“誰想讓她死?”雖然這麼問,但姜源的表情一點兒都不意外。
“不知道,那無關緊要。”
“說的對。”聽到這裡,他終于露出一個能看得過去的笑容,然後話鋒一轉:“我憑什麼相信你會保護她的安全。”
“不需要你相信。”我朝姜源慢慢走近,在隻有一米的地方停下。這個距離,足夠讓人一擊斃命。但該擔心的不是我,而是姜源,我看到他瞳孔緊縮了:“我想,字級的理型有無視你意見的資格。”
“你究竟是——”
“無可奉告。你隻需要知道,奧利維亞是因為姜黎才有存在價值的。”我沒說謊,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在姜黎死後還活着。
執火之人除外,他是不是人我不确定。
我告訴他:“我成為理型那天,星辰如此啟示,身為理型你明白這意味着什麼。隻要我不堕落,沒有變成ondskab,高門二十三席和聖徒,就算是執火之人親自過來,誰都不能動她。”
姜源冷笑:“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隻能相信我。”
“為什麼?”
“姜家現任當家的目的不用我贅述,姜黎絕不能再被他操控。至于其他人,你敢把她交給高門或教廷嗎?”
“我又不是隻有他們可以選擇。”
“如果你想說認同真知衆的話,就太令人失望了。”
他又重新問了一次:“……憑什麼是你?”
“就憑,我是姜黎親自選的。”
“……”
他滿臉複雜,打量我一遍又一遍,最後嘟囔着我們怎麼會認識的話。
“為什麼不能認識?”
“怎麼可能認識?你們真的有共同話題嗎?是不是你逼她的?”
“你對我印象很差,希望下次有所轉變。另外,非要去論,應該是她逼我。”
姜源立刻反駁:“胡說八道。”
“信不信随你。”
他沉默半晌,又一次問起我們相識的話題。
我如實相告:“甜品店碰到的。”
姜源先是嘲諷一笑,不知道想到什麼,又沉下臉追問:“巨型噴泉哪兒的?”
“不是,剛到聖城那天,我去了一家烘焙坊,在那裡碰到了姜黎。”
“上周末那天,她……”
“是,應該準備見你。但是路上碰到我了,所以就沒有去。”
“你這混蛋。”
“雖然相信姜黎自有分寸,可我當時不确定你的危險性,如果她繼續向前走,我會帶她離開。”
姜源陰陽怪氣幾句,被我一律當作耳旁風,知道打不過我,他現在也接受現實,隻能嘴上拐彎抹角嘲諷我兩句。
“所以你判斷我危不危險的标準是什麼?”
“我來看看,在你心裡是真知衆重要還是姜黎重要。”
這次姜源罕見沒有反駁,他用看白癡的眼神盯着我,似乎很疑惑我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以為我是姜彙那個冷血動物嗎?”
我回憶着夢中姜源的樣子,客觀評價:“這不好說。”
聊得太久了,舞會還沒結束,我看了眼天色,決定給自己放學。
“你要回去?我和你一起。”
“領者的任務呢?”
“誰管她,本來就用不到我。”
我點頭,然後拒絕了他:“還是不行,你難道很想被領者知道,你和聖城的聖職者關系良好?”
“你現在又不是。”
“很快就是了。”
“那我怎麼辦?”
“除了跟着我,請随意。對了,稍微提醒你一下,姜彙也在聖城。”
“這種事不需要提醒,我一直知道。”
我解開姜源的術陣,看到付雲在禮堂門口等我。
見我平安無事,她舒展眉頭,發覺姜源還在樹下陰沉着臉凝視我們,付雲冷哼一聲準備帶我離開。
“我不去禮堂。”
“嗯?”付雲滿臉問号:“那去哪兒?”
我毫不猶豫:“花卉市場。”
-
時間稍微早了一些,現在還不是傍晚。
姜黎讓我放學去買就好。
提前放學也是放學,我如此确信。人流很少,空氣中混雜着幾種香味,淡淡的并不難聞。籠中之搖頭晃腦,用我無法聽懂的語言互相争吵,路口,值守的聖職者剛剛交班,靜靜看着眼前的平和。
行走其間,内心好似也無比平靜,如果旁邊沒有擅自跟來的付雲就更美妙了。
“克萊倫斯小姐喜歡植物?很符合我對您的刻闆印象。”
“那應該不是針對我一個人,而是整個和我一樣出身的群體。”
付雲讪讪,又粲然一笑:“怎麼會呢?對了,那是什麼,看上去很名貴的樣子。”
老實說她轉移話題的語句太過生硬,連我都有些聽不下去,所以我決定無視她這句話。
我的沉默是有效的,至少付雲發現我對她刻意挑起的話題意興闌珊後,也迅速放棄了去看那株植物的想法。
跟在後面終于安靜不少,讓我可以全神貫注去看。
“果然還是很奇怪啊克萊倫斯小姐。”
“什麼事?”
“您真的想買花嗎?您隻是站在路中間随意掃上一眼然後離開而已。
還有,既然看不上這些花,為什麼不去那種專門培育名貴植株的店裡去呢?現在是夏天,太陽也沒完全落山,就算有陰涼對它們來說也夠嗆吧,大街上怎麼可能會讓您滿意的植物呢?”
我點點頭,然後讓她繼續保持安靜。
“您這樣會沒朋友的。”
我告訴她我不需要。
沿着街邊繼續向前走,我始終沒看到姜黎口中那種模樣的花。
不是不能在一開始就去問别人有沒有,但付雲在旁邊,我不太想被她知曉我對某樣東西感興趣。
姜黎并非擅長出難題的人,她就算要的花草這樣麻煩的存在也隻會挑一些常見品種。
我大緻知曉一直沒找到的原因了,或許我應該去查下資料再出門,這樣就不會在最後才尴尬發現原來那種植物不應季。
街上沒有任何反常。
擡頭看看天空,太陽剛好下山。
是時候回去了。
我對一旁神遊天外的付雲說:“你怎麼還在這裡?”
她回神,聽清我在說什麼瞬間氣笑了:“我一直在的啊。話說你不是要買東西嗎?挑了這麼久手上還是空的,要不要我幫你。”
“謝謝,不需要。”
我向前幾步,準備随機進入一家花店,把各種花都買一遍,順便問問種子的事。
然後我停下腳步。
有人拐彎轉進了這條街。背着西沉太陽緩緩走來的人分外眼熟,寬大的帽檐擋住了已經不那麼熾熱的日光,一身禮服,聖潔高貴,是教廷秘儀聖所記載中聖女的一種形象。
那總是盛着溫和笑意和藏着深慮的黑色眼睛此刻空無,是沒有任何可以稱之為人或者可以用人的詞彙形容的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