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助手推開椅子直接往七樓走,院長和醫生緊随其後。
“奧利維亞的思維一直無法監測到波動,今天早上我給她檢查的時候,卻發現昨晚指數發生了七次變化。其間她哭過一次,對呼喚名字有反應,這在以前從未有過。”
“結論呢?”
“身體數據在昨晚發生了一次奇迹性變化,目前和正常人無異。但她暫時沒辦法醒。”
“知道原因嗎?”
“我猜測可能和她經曆的實驗有關。”
“……”
“院長,這件事暫時沒有任何人知道。您明白我說的奇迹是什麼意思。同批實驗受害者都産生了不可逆的損傷,短時間内奧利維亞的變化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醫生低聲道:“她身上的實驗成功了。”
院長停下腳步,直視着神色冷然的醫生:“你想說什麼?”
“科學院如果得到消息,可能會以他們有讓奧利維亞醒來的辦法為由帶走她。”
“呵,醒來,然後呢?再讓他們對這個唯一的例外動刀?”
“我們隻能隐瞞一時,您知道的,科學院一直都在關注姜黎的數據。”
“想想辦法。”
走進病房,醫生陷入了沉默。
令人驚訝的是,這次反倒是助手接上了院長的話:“沒有辦法。”
她伏在病床旁邊,黯然盯着她昏迷已久的妹妹。長久與陽光絕緣,緊靠儀器和藥物維持生機,她變得蒼白虛弱。
妹妹似乎又長大了一些,也是,這個年齡本就應該長身體變高。
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妹妹的呼喚,沒有看到妹妹的笑容了。
助手陳述事實:“科學院遲早會知道這件事。就算執行官反對繼續這項人體實驗,也會有人铤而走險。”
院長攥緊拳頭:“該死的、混賬!難道我是死的嗎?”
“您總有疏忽的時候。”助手盡可能用平靜的語氣對院長說:“我決定主動聯系科學院了。”
“你——”
理想堅持都将成為笑話,這是個艱難的決定,助手閉上眼睛,為了奧利維亞,死亡都不算什麼,更何況背叛呢?
“我決定接受科學院的邀請,奧利維亞我會親自負責。”
醫生問:“你确定?早些年你拉下的議員和科學院成員基本都活着,這是你的履曆,也是你的弱點,足夠一些人将你排在局外。恕我直言,你和奧利維亞沒有血緣關系,沒必要冒險。”
“我會回去。”
醫生還想說下去,被院長阻止:“決定好了?”
“很多年前就在思考。”
“那就去。”
“您?”
“我們反對的是不義、不公、肆無忌憚将人命當做耗材,我們從未反對過救人,不是嗎?這些年我始終沒辦法相信科學院,自從離開中心城後無論如何也說服不了自己穿上實驗服。可如果是你的話,我相信你不會失去底線。你向科學院寫信吧,其他的,我去和執行官們談。”
院長率先離開了病房。
助手要陪一會兒奧利維亞,醫生也要進行日常看護,房内隻有他們兩個清醒者。
沒有院長在場,有些話才能更好的說出來:“就算議會許可了你的研究,你的處境仍然會變得危險。不僅會被試圖染指奧利維亞的人針對,也會被追随着院長的極端分子視為叛徒。”
“我知道。”
“院長一直都對你有誤解,她覺得你是因為正義感才拉議員下台,但我看不到你對他們的深惡痛絕,起初我以為你要麼是在沽名釣譽要麼就有更深的企圖,因此對你從來沒有絲毫好印象。”
“我理解。”
“呵,不需要你的理解。你知道我是什麼時候改變對你的想法的嗎?”
“我沒興趣知道。”
“八年前,院長請求我負責一個孩子的治療,我來到這座社會福利院看到奧利維亞旁邊的你。那時候我就知道,是我一直都想錯了,你的動機沒有那麼負責,僅僅是為了奧利維亞,對嗎?”
“你話太多了。”
“其實你是個很好懂的人,不是嗎?你生活的孤兒院有太多腌臜,權錢、權色、人體實驗隻是一小部分,你幾乎習慣那樣的世界了。可是多麼神奇,那個孤兒院裡居然會有奧利維亞這樣純粹的孩子。你付出了多少代價讓她安穩的活到現在呢?”
“不要在這裡說。”
“真是偉大的感情,放心,她聽不到。為了妹妹壓下仇恨,變得光明正義,都是在迎合她心中姐姐的形象吧?奧利維亞的生母,那個研究員,她真的是因為得知自己對女兒做了實驗才瘋掉的嗎?”
“……”
“院長居然會以為你能守住底線?你從來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我很确信如果有一種犧牲所有人的辦法能讓奧利維亞醒來,你會毫不猶豫去做。”
“……”
醫生伸手東西離開房間:“既然決心做一個好姐姐,希望你能堅持下去,你應該不希望奧利維亞醒來後知道自己的姐姐其實是個混蛋吧?”
他最後說:“希望我們不會成為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