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薇拉握住了她的手：“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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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利維亞走入科學院的會議室。

今天，議會派遣專員參與科學院執政會議。作為科學院最年輕的執政官，她的意見将影響未來至少二十年人類的發展。

會議室裡人數不多，執政官基本都在場，她到的最晚。這場會議在小房間進行，通過加密網絡實時轉播議會。

進門時，議會專員特地和她互相打了招呼，用以彰顯議會對她這位年輕執政官的信任。

但這都是虛的。

議會隻需要科學院給出最有價值的結果，這就意味着她的主張注定會被無視。

自從奧利維亞蘇醒，到加入科學院，再到成為執政官的十五年裡，她的确對當代生物研究有着舉足輕重的作用。

可是，事關虛空以太能開發，她完全說不上話。過去的一百年，人類發現并掌握了虛空以太能。

便捷的能源投入到各行各業，舊的科學體系也在虛空以太能的影響下飛速調整發展。但當星海漫遊變得稀松平常，當科技與文明高度發達的之後，人們仍然憂心忡忡。

熵增永不可逆，虛空以太能研究也陷入瓶頸，索取的速度超過當前虛空以太能技術的極限，總有一天，無止境的索取将帶來熵寂，到時人類驕傲的文明、人類的所有都會毫無意義。

此前，這一理論隻被作為假設。但随時間推移人們不得不正視這種可能。

議會和科學院不會允許文明覆滅人類滅亡，因此有了這次會議。

她的同事主張将實現放到宇宙之外的虛空：“從「無」中獲得能量，減緩宇宙無序化。”

奧利維亞說：“虛空不存在場物質，無法獲得以太。”

“的确，但如果有一種辦法讓虛空自己生成了物質作為虛空以太能抽取熱量的錨點呢？”

“那就不是虛空了。”

“那當然也是虛空，那個點不與我們的宇宙相連，可以實在也可以不存在。”

“證據。”

同事調出全息投影中的數學模型：“我們可以通過制造局域性僞真空衰變，在絕對虛空中誘導出可觀測的亞穩态能量結構。”

奧利維亞舉手：“反對。你忽略了兩點：第一，誘導僞真空所需的能量密度相當于将整個月球壓縮成質子大小；第二，預設的亞穩态結構本質上是将宇宙的熵增轉移給新創造的微型時空泡。呵，或許你了解一種舊時代的行為：人們辦理新的信用卡為舊的還債。”

另一位執政官突然插入對話：“但如果在微型時空泡内建立自洽的閉合熱力學系統......”

“再次反對。”奧利維亞淡笑：“虛空以太能技術本質是攫取真空零點能，而每次能量抽取都會永久改變宇宙基态。過去百年我們已使真空衰變阈值下降了多少？我們在場的人中有人敢看那個數值嗎？”

“……”

總執政官提醒道：“奧利維亞執政官，但願您沒有忘記我們是為什麼才聚集在這裡。事實上，在一百年前虛空以太能初次使用時，時任科學院總執政官向議會提交了一份報告，闡釋了虛空可利用的可能。”

他啟封議會的絕密文件向議員和執政官們展示：“一直以來，宇宙從何而來的問題都困擾着我們。虛空中有什麼，宇宙銀河誕生？即使現在，我們的文明仍然無法得到結果。”

總執政官将文件的一部分投到屏幕上，指着一點示意衆人去看：“虛空以太能使用當天的全球磁場混亂和大規模停電事件還記得嗎？那天，負責這項工作的執政官們透過這一異常，觀測到虛空中本不應該存在的一個點。

事後他們展開了大量研究，但這個點沒有再出現過，一切仿佛錯覺。

當然，那并非錯覺。那個點存在過，至少真的出現過一次。當時的執政官放棄了虛空以太能開發，轉變研究方向，最終得出一個驚人的猜想：虛空、宇宙、物質并非憑空産生，它們共同來自那個曾被觀測到的點。點無意志，介于實在和虛無、有序和無序中間，是世界一切能量的來源和終點。他們為這個點命名為：本源。”

同事們面面相觑，議會那邊議員們很早就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了，議會專員請求道：：“這……您能否說的通俗一些。”

“換言之，掌握了這個點，我們當前文明的所有問題都能解決。”

議員大驚失色，議長更是直接站了起來：“什麼？你說真的？”

倒是科學院其他執行官面面相觑：“恕我直言，這不太符合已知的物理學。”

“我可以為我的話負責，這份絕密檔案為我的話提供支撐。現在我回答議長的問題：前提是我們要先從虛空中找到這個點，并讓它從虛無變成實在。”

議會騷動片刻，議長代表議會發言：“可以做到嗎？”

“不太清楚，但值得一試。這項工作大概會消耗未來十五年的虛空以太能能量，一旦成功，我們所有、是所有人都能依靠那源源不斷的能量突破種群與生命的極限，文明将真正擺脫死亡，一切問題在它的支撐下将不再是問題，邁向宇宙走向虛空僅僅隻是通往未來的一小步。”

總執政官煽動了情緒，議會忙着讨論。

這個小會議室裡出奇的安靜。

其他執政官皺眉不知道在想什麼，總執政官的目光投下奧利維亞，後者也剛好舉起了手：“反對。”

“請奧利維亞執政官發言。”

“既然總執政官最後放棄了從理論上進行闡釋，那麼接下來我也不再過度讨論理論。我想請各位思考一個最簡單的問題：我們将付出什麼代價？我想那不僅僅是短短二十年的停滞。物質交換能量守恒，最基本的道理。虛空以太能的使用已經使我們付出了局域真空衰變的代價，那麼，總執政官所提到的本源呢？它在此前甚至沒有任何理論支撐。總執政官說它的能量取之不盡，有證據嗎？盡管資料提供了這種可能的依據，但沒有被證明的東西我們怎麼相信它的正确。而且，我們難以接觸虛空，更不清楚本源的本質，它真的無代價的産生能量嗎？在虛空之外，遙遠到我們的文明和語言甚至無法去想象描述的更外側，本源鍊接了什麼？它又如何運作。這些都不得而知。”

奧利維亞向議會提交她的意見：“我主張保持現有節奏，暫時放緩科技發展。”

總執政官提交了不同的意見。

他描繪的圖景很誘人，二十年，對現在壽命整體達到一百五十歲的人類來說是很久，但并非不能等待，但奧利維亞說的也不是沒有關系。

議會讨論無果，最終決定在全世界進行公開意見收集，三個月後進行決策。

這次結果不再僵持。

奧利維亞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