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聽渝走進這迷霧之中,和上一次有些不一樣,當時她乘坐着自己的秘密飛船,來到這周邊的時候,很顯然有些亮麗的金光,以及藏在金光之後難以捕捉的藍色與白日。
可是這次一來,除了灰色的迷霧在此處彌漫遮擋視線,她并未見到有什麼其它的東西。
腳底是已經枯萎的落葉,身旁無不穿插着随時會将人的皮膚戳破的尖刺,防護服被刮着滋啦作響,空氣中危險的氣息在越向裡走越是嚣張氣焰。
率先朝她這邊遊來的,是一條長着多頭腦袋的長蛇,那長蛇頭頂發紅,蛇體通黑,看起來就像是頂着幾顆璀璨的櫻桃。
不過那長蛇卻并未發出攻擊的勢力,隻是圍繞在竹聽渝的身邊,一直轉着圈圈,一臉警惕地盯着她。
竹聽渝朝那蛇身快速地攻擊去,但整體力道還沒有落下,長蛇便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爾等小輩,見了你太奶奶還不行禮,竟然還大打出手,氣哉氣哉!”
那長蛇不斷逼近,直至自己的腦袋離竹聽渝隻有幾厘米,那豎瞳不斷緊縮,在打哈欠的時候露出尖利的銳牙。
她剛剛沒有聽錯吧?這隻蛇,似乎在說話,還自稱自己是什麼太奶奶?
“既然這麼愛逞能,那就讓你逞個夠吧。”
周圍的樹枝開始劇烈的顫抖,那些長滿着倒刺的藤條此時便像是一條條長蛇在不斷地湧動,竹聽渝看見周圍的灰色迷霧越來越濃,到最終已然覆蓋了她的雙眼。
除了看見自己腳底下,距離大概30厘米開外後,就什麼都看不到。
藤蔓斯拉斯拉的抽條聲以及相互交叉湧動的剮蹭聲在這個環境中被放大了無數倍,危險八面埋伏。
竹聽渝蹲下身,用手觸碰着地面,順然間,周圍的迷霧被凝聚成一顆顆可被看見的水珠,那些水珠停頓了半秒,又全部打回至枯枝之上,下一秒,水珠驟變成黑色,融進那些蜿蜒錯亂的枯枝之中,漸漸的,枯枝順着黑液融化,變成了一灘死水。
她望向那條長蛇,試圖解讀它接下來又有什麼意圖,那長蛇"哼”了一道,随即那幾顆頭便從自己的身體上分割開來,身體無限變長,直至變為一個巨大的圓圈,而那幾顆頭作為陣眼,紛紛吐着蛇信子,待準備充分後,竹聽渝隻覺得腳下一空,周圍的景象開始迅速地發展着變化。
這是給她幹到哪裡來了?
她擡眼,所及之處皆是灰蒙蒙的慘狀,竹聽渝手中握着戈比伏所化的長鞭,小小翼翼地走着,周圍漂浮着大小不一的碎石塊,這個地方,和當時在那個黑液領域之中的感覺有些相似。
迷蒙蒙的,仿佛精神在這個地方并不會真的存在。
先前她在飛船上看見的那些奇怪的生物一一浮現,它們反而更像是在打量着她,而與最開始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相比幾乎沒有什麼攻擊的勢頭。
各色各樣的生物,一一浮現,有的漂浮在空中,有的在地下,有的折騰喧嚣,有的安靜死寂......
它們的眼睛都沒有離開她。
竹聽渝看見了一位熟人,那位尤祠老師,或者說,趙志淵?
他為什麼會在這,而且依據他身後的那些小兵小将來看,似乎它們很多都聽信于他。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尤老師。”
雖然在這個地點相見也不太好吧。
尤祠一如當初,隻是淺淺地微笑,這個名字和趙志淵這個名字的年代感相差實在是太大,竹聽渝有好些時候,感覺自己的魂體都有些錯亂,像是被時間吞噬了一樣。
“沒有想到你也被送進來了,先前better life公司派我們這些老師先進來探究,結果死得死,傷得傷,活下來的也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實在是讓你見笑了。”
“看得出來你和你的神器相處得很好。”他微微眯着眼睛,面帶微笑。
竹聽渝來這裡可不是來跟自己的前輩老師們聊天的,她直指中心:“尤老師,這個地方是哪裡?又怎麼出去?”
“涽域,這個地方隻進不出。”
“疆域深處有股力量擋着進不去,與此同時我們也無法出去,所以最後隻能困在這裡,每天喘喘度日。
“現如今看來你也被困在這裡了,出去是很難出去的,我們隻能等死或者期待外面的人能夠下來救一救我們了。”尤祠對于此事并沒有感覺到恐懼害怕,在這裡他呆了很久,再就一些時間對于他來說也沒有什麼變化。
竹聽渝點點頭,她轉頭觀察着周圍,這裡的空間看起來并不大,但是隻稍用腳走幾步,就能發現跟永遠走不到盡頭一樣。
“你的師妹現現在還好嗎?”
她對于自己當時附着在自己身上的新娘可是記憶深刻,尤祠當時甚至還把她錯當成她的師妹。
聽到這話,尤祠無奈地歎了口氣:“她留在那裡了,可能永遠也不會再見了。”
這裡的任何東西都格外地脆弱,隻稍用腳輕輕地一踩,悶悶的破裂聲便會随之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