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汀漪點點頭,從節目聚焦運河沿岸的周邊城市來看,北方古迹相對較少,又要克服城市本身的客觀因素,本身就有很多困難。不過早聽說時間緊,沒想到錄制前的準備工作竟然這麼耗費時間,真是雪上加霜。
“可是如果要換地方的話,那設計好的環節和文案都要重新做。”江倩雯憤憤歎了口氣,“這幾天加班在做備選方案嘛,好巧不巧的,突然開會讓我們和後期一起配合修改前六期節目的宣傳側重點。”
說好是遊玩類型的社交真人秀,選節目嘉賓的時候就在每個人身上找好了宣傳點,臨近幾天播出卻要多方協助修改,必定勞時勞力。
連沈汀漪這樣的外行都感到訝異,江倩雯神秘笑笑,“我不能再多說節目的事了啊,最近娛樂新聞看沒看。”
她猶疑着搖頭,“怎麼了?”
“前兩天新上了兩部對打的劇,程昭岸口碑暴跌,而曲歡嶺不光美出新高度,還和女主一起咖位飛升了。”
“眼睛睜那麼大幹嘛,”江倩雯把空杯子推給沈汀漪,繼續說,“雖然倆人這次都不是抗劇的主演,但是處境卻天差地别。”
杯子重新倒滿熱水,沈汀漪看江倩雯的眼神略微猜到原委,大約是原來想借用程昭岸做的宣傳現在都要調整,或取消,或換掉。
自己事業不順,戀人卻一路風生水起,站在比自己更高的位置,這難免讓人心生自卑。
前幾天看他神色不好,想必是因為這件事吧。
對面江倩雯吃飽喝足,心滿意足地揉揉肚子,大有原諒今夜的好心情,疲乏和困倦久違地侵襲而來。
沈汀漪忽然說:“你說,我們要不要在文案上多花點心思?”
“文案?開會準備了兩套啊。”江倩雯吃飽後思緒變慢,還以為她在說節目的事。
沈汀漪聽出她誤會了,淺淺笑道:“我的大合夥人,你怎麼心在曹營身在漢啊?我說的是汀蘭。”
江倩雯反應過來時羞哧一笑,從鼻腔中拖着長長的尾音沉思,“汀蘭、文案、可以可以。”
既然想下沉做好商業化,那就不能隻追求品質、服務和設計審美上,抓住人都愛聽故事的這個特點,着重塑造品牌文化,不斷推陳出新的同時給每個款式塑造一段特定文案,最好能引人共鳴,産生對号入座并且願意為此買單的心理。
看她這回答沈汀漪實在忍不住,也不忍心再和她商量,隻好笑着說:“好了,知道你很累了,休息吧休息吧。”
程昭岸确實開播那天晚上就在網上看到了不好的評價,但也隻是當時郁悶一陣子,并沒有被影響太多,畢竟拍的時候他就有預感。
作為這部劇裡阻礙男女主情感發展的配角,本身就不是個容易被觀衆喜愛的角色,何況開拍後劇本又多次被臨時修改,特意給他飾演的角色加戲,讓他角色的卑鄙來襯托男主的深情。
那晚回家後他還特意看了一集正片,估計後期制作時為了平衡時長,删減了部分鏡頭導緻劇情裡他整個人多處表情不自然,明明是個暗戀女主的工具人,卻在女主為男主擋劍後嘴角微揚。
演技堪憂全靠臉撐的話題熱度節節攀升,爬上了熱搜榜。
雖然這些他睡一覺就抛在腦後了,但最近網上輿論拿他和曲歡嶺在新劇裡的表現作比較,這倒是令他完全沒有想到,幹脆軟件一關,眼不見心不煩。
正要推門出去,一道白色身影赫然站在門口。
“你來幹什麼?”
杜雲柯剛想按門鈴,程昭岸突然開門出現,他正好嬉皮笑臉地從門縫擠進去,“我前幾天吃飯不是說有個好消息嗎?”
看他手邊拖着一個快到腰那兒的行李箱,程昭岸眼皮一跳,“這好消息不會是你要在我這兒住吧。”
“開心吧,咱倆又能當室友了。”他一面說一面心虛地拖着箱子往屋裡走,生怕程昭岸把他連人帶箱子一起扔出去。
“那正好,你跟我一起去吧。”
杜雲柯見他一反常态地平靜接受,頓時不好的想法湧上心頭,猛回身問他:“去哪?”
程昭岸舉起手裡的寵物包說:“給它複診啊。”
還想掙紮說自己要收拾帶過來的行李,下一秒就被揪着衣領和小狗一起拎出來。
“為什麼非得讓我和你一起去?你不會為了把我趕出去,先找理由把我支開,然後讓你助理把我行李箱丢出來吧。”杜雲柯慢吞吞系上安全帶,不情不願地問。
“我有那麼小氣嗎?”程昭岸将寵物在後座放好,繞到駕駛位發動車輛。
他看着路況,漫不經心地回答道:“我這個月底要去東北,你在這住的話正好可以幫我照顧狗,今天又是最後一次複查,所以帶你和我一起去聽醫囑。”
“什麼啊?我什麼時候答應幫你照顧它啦?而且,你去東北?什麼時候回來?”
杜雲柯滿臉茫然地看着程昭岸,他平靜的側臉令他既困惑又惱怒,想不到他也有個“驚喜”等着自己。
“接了個電影,先訓練一個月,後續看檔期,估計得兩個月。”
程昭岸說得輕松平常,杜雲柯反倒脖子都憋紅了。
“所以我接了在越城影視城拍的戲,得給你當幾個月免費鏟屎官是吧?”
好好好,正好遇到個合适的戲就在越城取景,還以為争取下來就能住一起打球打遊戲了,結果程昭岸倒好,拍拍屁股自己要出去拍戲。
見杜雲柯揣着手不再說話,程昭岸笑道:“下個月我還得抽空回來錄綜藝,年底還有一些晚會、紅毯什麼的,又不是完全不回來。而且有後座那小家夥陪你,不也挺好。”
杜雲柯喜歡熱鬧,讨厭一個人住。這事原委他們幾個發小的心裡都十分清楚。
小時候程昭岸和杜雲柯打球打到很晚,耽誤回家吃飯,次數多了就被爸媽以為在外面鬼混,揪住他盤問很久,知道是杜雲柯不想早點回家,被拖着一起打球到天黑以後才回來,他們卻沒再做過多幹涉。
那時候程昭岸才初中十幾歲的年紀,根本不能理解父母那詭異的對視和沉默裡蘊藏的情感。
直到後來杜雲柯搬家、轉校,又和自己考到同一所高中,他才有機會得知幾年前杜雲柯父親出軌,雙方就财産分割的問題鬧上法庭,離婚後父母各自另尋婚嫁,就剩他一個人兩邊不得好。
他那時候才明白,杜雲柯不是不想早點回家,而是無法面對互相仇視的父母。
實際上,杜雲柯比任何人都憧憬熱鬧喜樂的家庭。
“你為什麼養這隻狗?”杜雲柯沒好氣的問。
“這不是上次節目結束撿的嗎?你忘啦?”
杜雲柯見他答非所問,惡狠狠地說:“我沒忘,我是問你,為什麼是歸你養,沈汀漪不是和你一起送去醫院的嘛,她怎麼不管。”
上次和李思恩吃飯,杜雲柯見他倆熟稔得很,還以為有情況,如今聽他這意思,倆人節目之外倒也沒什麼聯系。
“我問過她,她可能沒空養就拒絕了,我原本準備送到救助站給它找個主人的,但是這幾天在我那混熟了,還真有點舍不得。”
副駕上突然陷入長時間的沉默,程昭岸忍不住扭頭看過去,卻發現對方正一臉審視地注視自己。
“那麼看着我幹嘛?”程昭岸猜透他的心思,回頭專心開車。
“你和沈汀漪?恩?”
“想多了。”
他回答得幹脆利落,杜雲柯不疑有他,點頭說道:“也對,她冷冰冰的,看着就不好追。”
上個月程昭岸試戲還拍了一次定妝照,原以為那個角色就要穩了,最近卻沒在接到消息,姜晗就算沒說他心裡也猜到結果。
最後和杜雲柯安心玩了小半個月,臨睡前無所事事睡不着,就在房間翻看電影劇本和粉絲給的信。
相比之下,沈汀漪這半個月裡忙得不可開交。
綜藝節目如期開播,網上的訂單量雖然沒有增加太多,但因節目慕名而來花店拍照打卡的遊客卻很多,從前娴靜惬意的工作室環境如今俨然成為了網紅打卡點。
正因如此,沈汀漪花費在私域管理上的精力更多,生怕服務品質跟不上品牌效應,其他幾位花藝師在線下客人和大訂單之間分身乏術,最後商量順應形勢,推出三款小巧的伴手禮花束供現場選擇。
正所謂需求是創造出來的,沒想到精緻的伴手禮花束又成為吸引更多人來打卡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