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一樣的癱軟在地上。
汩汩從鼻腔脆弱的粘膜裡流出來的,是一些紅紅的液體,帶着難聞的鐵鏽味,男人皺着眉看着那液體滴落在地闆上,在那灰塵中濺開一朵小小的紅色的花,随後伸手一抹,把那流出的東西,往旁一抹,糊到了小孩的臉頰上去。
于是瘦到脫相的臉上除了聳起的顴骨和蠟黃的皮膚,又多了一點紅豔的顔色。
像拖着紅色尾巴的流星,在男孩的臉上劃過。
織田崇想閉上眼不去看那畫面,卻發覺自己的眼睛瞪的很大,仿佛要将一切映入眼簾一樣的逼自己看下去。
接下來的畫面裡,是一把尖端沾着血的鑷子,零散落在一邊的碎牙。
他幾乎要壓制不住自己胸腔裡騰起的怒火了。
他隻往前走一步,卻猛然間發現,那人轉過頭來,仿佛正注視着自己一般,嘴上張開一個裂到嘴角的笑,幾乎可以叫人看見他喉嚨深處,石榴籽一樣墜在其中的小舌頭。可織田崇的注意卻沒在男人身上,而是繞過他落在那被牢牢綁在地上的孩子身上,注視在那薄弱的胸腔,為何突兀的陷進去了一點點?
這畫面飛也般的向後去了。
小孩跑出房子的畫面出現了好多次。
起先,織田崇以為這是同樣的片段,隻是不斷出現而已。
後來,當他意識到,那是真真實實,确切的不同次逃跑後,織田崇煞白了一張臉,身體在克制不住的戰栗,好像無形之中有人伸出一雙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空氣無法進出,他快要窒息死掉了。
或許你有聽說過蝴蝶效應嗎?
一隻在亞馬遜雨林的蝴蝶,隻因它輕輕扇動了一下翅膀,兩周後,就可以引起美國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
細微的變化,都能改變那個男人的手是伸向錘子,還是握住鉗子。
*
早在将織田崇抓來的時候,六道骸就已經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和他建立契約關系。
在他将要奪取織田崇的身體時,卻發現這人的精神世界上牢牢的鎖着,裡面彌漫着不祥的黑雲,翻湧着,卻也安靜蜷縮。
奪取身體最簡單的方法,其實并不需要這個人的精神陷入恐慌,但是當那人的精神狀态活躍時,六道骸不僅要操作對方的身體,還要分出心神來壓制對方的精神。
但是值得慶幸的是,大多數人被剝奪身體後,幾乎都會進入精神深處,在那裡陷入幾近昏厥的沉睡。
少有人會奮起反抗,對這種人,六道骸則會挑選他們記憶裡最害怕恐懼,或者不敢面對的事情來緻使他們的精神陷入恐慌之中。
所以當織田崇皺着眉抵抗他的精神時,六道骸就解開了那道不知鎖着什麼的枷鎖。
解開後,他也沒有在意,滿意的感受着織田崇的反抗力道漸漸減弱,不過稍微有些奇怪的是對方的精神活躍程度幾乎是斷崖式的暴跌,那又怎麼樣呢?
手指随着大腦的指令随意的伸直彎曲,六道骸敏銳的察覺到這具身體裡似乎還蘊藏着什麼能力,不同于火焰,是另一種體系的力量。
不過沒關系,時間還很長,他會搞明白那種能力該如何使用的。
他這麼想,然後向着沢田綱吉他們遇到蘭恰的方向走去,本來想跟上沢田綱吉他們一行人,不過轉眼就看見了太宰治。
一見到太宰治,六道骸就在心裡暗自磨牙。
他故意出聲叫住太宰,雖然他沒有去看織田崇最深的記憶,但是普通的,淺顯的記憶他倒是翻了一遍,知曉了眼前這個少年的名字,甚至迫不及待想要看他狼狽的模樣。
太宰被叫住後,身體就像被人定住了一樣,沒有動作,好一會兒,才慢慢的轉過身來,揚起那種平常的笑容,“你這麼快就逃出來了嗎?崇君。”
他在人看不見的地方,縮在身後的手指,神經質的抽了抽。
六道骸頂着織田崇的身體,皺着眉直直的盯着太宰治,那張嘴一張一合,說出的話仿佛利劍一樣,要将太宰在此處淩遲,“你,為什麼在這裡?你是來救我的嗎?”
太宰隻覺得頭暈目眩,他犯了一項嚴重的錯,讓感情支配了理智。
對他而言,這個場景簡直是往他的胸腔插上一柄頓頓的刀,在他的胸腔上割磨血肉。
說着我這是為你好啊,的人還少嗎?
你本有能夠救我的機會,可是你沒有,對太宰而言,沒有選擇去救織田崇,而是促使别人去救他,這件事是很嚴重的。
有而不做,和沒有所以不做,這兩件事的嚴重程度是不一樣的。
他的辯解的話在喉頭滾動,蒼白又無力。
他甫一擡頭,就看見突然出現的齊木楠雄。
那一刻,太宰治的臉色仿佛死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