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夜色太過深邃了,以至于叫安室透錯看了上司幾太那雙枯葉一樣的眼睛。
除了在月光下雪白的皮膚,那一頭蓬松的短發近乎漆黑,連帶着那遮擋在其中陰影之下的,溫暖的眸色也變成了深邃如吞噬萬物的黑洞一樣。
唯一的色彩,大概就是少年臉上一滴意外沾上去的鮮血,紅與白交相輝映。
安室透用力的握了握自己的拳頭,皺眉笑起來,銳利的望着眼前這個少年。
“琴酒,沒想到組織裡還有這樣的人存在啊。”
他的本意是想引出琴酒的情報,卻不想背對着自己的男人兀自陷入沉默,半響沒有回答。
“琴酒?”
這一聲像是喚回了琴酒的神志,他的身體猛地抽動了一下,仿佛遭受到了什麼打擊一樣,以至于他的身形都晃了一下。
隻是下一秒,他就穩住了身形。
“啊,”
低低的,琴酒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倉庫裡。
“當然。”
短短的回答,裡面溢滿了滿意的情緒。
安室透敏銳的察覺到了哪裡不對,還沒等他說話,就見銀發男人轉過身,那一頭稱得上漂亮的長發在身後劃過幅度,随後又落回男人的後背。
“接下來就交給你了,波本。”
留下這句話,那個男人居然就真的這麼離開了。
安室透咂了聲舌,松開自己的手,幾步向前,下意識就要将那個幾乎癱軟在椅子上喘氣的男人給拉起來,卻不想身後的傳來那個名叫上司幾太的少年困惑的聲音。
“咦——”
“這位——”
他歪過腦袋,“波本。”
“處理叛徒,難道不是在審訊後就幹脆利落的将其擊斃嗎。”
少年的聲線還處于變聲期,比起清脆的童音來講稍微多了點暗啞在其中,聲音的内容卻叫安室透後背的肌肉一緊,冷汗就冒了出來。
“明明已經審訊完了,知道任務的你卻沒有第一時間擊斃叛徒,”
上司幾太又笑了起來。
隻是這次,惡意裹挾着壓力朝着安室透傾瀉而出。
“阿拉,難道說,你也是那些自祥正義的卧底之一嗎?”
已經憋了一個月的太宰治沒忍住自己的惡劣因子,将自己這一個月來的所有不滿全部釋放出來。
“讓我猜猜看,深色的皮膚,金色的頭發,難道說是FBI?”
這話還沒讓安室透的心落回原處,就接着聽見幾乎叫他心髒驟停的話。
“但是,也不排除政府利用慣用思考來掩飾真相。”
“難道說,”
少年拖長了聲音,
“是日本——公安嗎?”
完了。
安室透想。
這個不明底細的少年,他是清楚自己的身份的。
而他卻對敵人一無所知。
光是這一點,就是緻命的。
安室透的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