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晚上,燈塔酒吧演出過後,薛遊坐在吧台等着他金光閃閃的委托人。
老闆還是那副不修邊幅的大叔樣,給他遞了一杯藍紫交疊的酒。
“托你們的福,這杯搖滾之魂賣得很好。”
荊棘鳥也算是在b市小火了,不乏有追着他們來酒吧的樂迷,給老闆也拉了波生意。
“有沒有代言費?”
“就當抵你在這白喝的酒錢了。”
薛遊笑笑,懶洋洋地舉起酒杯喝了口,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湊上來的幾個人聊天。
“我加入死屋樂隊了,哼哼。”
騷包的貝斯手穿得跟火雞一樣花裡胡哨,拿着酒站在他身旁,頗為得意地炫耀。
“他們的主唱對我再三請求,善良又樂于助人的我同情他們樂隊沒有貝斯手,放棄了大有錢途的樂隊兼職,同意加入他們。”
下一刻死屋的鼓手擡頭看他一眼,他馬上噤若寒蟬,讪笑着,“哈哈、哈哈,雙赢雙赢。”
他故作親密地搭上薛遊的肩膀,“說起來你們最近票數增長好像變慢了,快兩周過去和第八還是有5w票的差距,我早上看是42w和37w?”
确實。
薛遊轉動了下酒杯,思索着。
樂隊剛成立的網紅熱度過去了,現在m島首頁早被熱門樂隊、音綜、音樂節給刷屏占據,音浪計劃前幾名的風暴角、潮汐還偶爾有帖子能冒頭,昙花一現的荊棘鳥已經淡出視線。
在b市酒吧巡演能獲得的流量差不多到頂了。
眼睛哥陰沉着臉,在角落裡一副不屑的樣子,語氣譏諷:“沒有原創,曝光也就這樣了,想進比賽做夢吧。”
“艹!”
身材健碩的花臂大哥突然把酒杯猛地往桌面一錘,兩眼惡狠狠地瞪過來,“總是翻唱沒勁,什麼時候出原創?他嗎的别人罵你們菜、炒作都沒法怼回去,不爽透了。”
貝斯手忍不住又抖了一下。
“别急,”薛遊好笑地看着周圍一群比他還關心結果的人,安撫道。他想了下這幾天的訓練進度,“下周會出。”
“薛遊。”
這時背後傳來喊聲,薛遊回過頭去,酒吧的角落裡,一個女子對他招手:“有空嗎,來談談委托。”
1w塊的委托人?
沒空也得有空的薛遊立刻站起來走了過去。
......
他剛坐下,對方就開門見山,直接言簡意赅地表明來意。
“我大學的兩個朋友在周日要舉行婚禮,想請你們樂隊去做一場演出,總共演五首曲目,定金3000,完成後再付剩下的7000。”
薛遊沒有馬上回複,打量着委托人。
這是一個氣質獨特的女性,黑發貼在肩頸,五官利落分明,整個人看起來飒爽又幹練,隻有一抹深紅色的口紅是例外,增添了幾分攝人心魄的迷幻感。
他每次來酒吧都能看到對方一個人在角落裡,開着電腦辦公,還以為她對音樂沒什麼興趣,沒想到會發出樂隊委托。
“他們的婚禮,怎麼找你邀請?”
女子喝了口酒,習慣性微微皺眉,“他們很忙,兩個人都在互聯網工作,婚禮也是抽時間辦的,找我來安排。”
忙到這個地步?
薛遊想到婚禮的氣氛,又問:“要演奏古典樂嗎?”
對方倒不介意:“不用,選曲按你們的來,具體地點和時間之後我發給你。”
委托要求如此寬松,倒是讓薛遊有些詫異,他的視線輕輕掠過在對方握着酒杯的手上,很熟悉的手,有着修剪整齊的指甲以及明顯的厚繭。
正想詢問,一束紅色的光就掃過他們的桌面,吉他的弦聲撥響,音浪猛然打了過來。
“流星墜落的夜晚”
“指針開始旋轉”
“葡萄還在憤怒”
死屋樂隊的主唱站在正中心,神色緊繃地握着話筒,伴着重型的鼓點和貝斯嘶吼出聲,瞬間如同雷霆劈裂夜空,震蕩了酒吧的空氣,驚起一陣陣呼聲。
“彷徨的旅人啊”
“去找出世界的破綻”
“來打破夢境的虛幻”
歌詞間隙,鼓手猛揮鼓槌,左腳踩镲,“咚-咚咚-咚咚咚!”連續幾下重擊,像心髒爆裂,貝斯将音量推高,低頻旋律瞬間填滿縫隙。
酒吧裡的人邊聽邊議論着。
“這是何策給七月新番寫的商曲吧,真好聽啊。”
“他到底要寫多少商曲,每首都是這種快節奏流行曲。不過死屋最近水平也提高了不少,今天演得還不錯。”
“畢竟主唱放開了,又有了不錯的貝斯手,這下他們要異軍突起了。”
在周圍一片喧鬧之中,薛遊微微搖頭,“節奏亂了。”
“貝斯手的失誤。”
聽到身旁冷淡的聲音,薛遊挑眉看向委托人,她正用一種很難描述的神情看着台上,手指緊貼在酒杯上,偶爾不自覺律動。
薛遊心底思索,作出疑惑的樣子,請教道:“哪裡出了問題,聽起來不夠連貫。”
“貝斯在節奏上跑後了,晚了1/4左右,和鼓的重拍沒有對齊。”
“是嗎,太緊張了吧。”
“他和鼓手默契不夠,沒監聽準鼓聲,兩個人需要更多的磨合。”
“畢竟才剛加入樂隊,”薛遊聳聳肩,替他解釋了一句,随即又露出果然如此的笑,“你以前也是貝斯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