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燦,我看你是真瘋了。”
“既然你不想殺風清淵了,那就一起死吧,你們皆要給我們親愛的皇帝陛下陪葬。”
他的眉眼間閃過一抹狠色,正準備動作,卻被阮燦的一席話打斷了:
“莫着急。要死,大家一起死。”
“我已經在這皇宮周圍布下了大量的火藥,現在算算,再過一刻鐘,我的人便會引燃它們。”
“到那時,你們一個也别想走,包括宋南星與宋知鸢,皆要因你而死。”
宋丞澤這時候臉上才浮現出一抹恐懼。
他先前那般鎮定自若的底氣是覺得阮燦根本沒本事殺他,卻未曾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比傳聞中還要瘋狂。
“你他媽瘋了嗎?你這麼做别說整個皇宮了,整個長安城的人都要給你陪葬!”宋丞澤沖着阮燦吼道。
“别着急嘛宋太尉。”阮燦臉上有着淡淡的笑意,這副樣子任誰看去都隻會感歎一句——此女隻應天上有。
但宋丞澤不會這麼認為。
他太了解阮燦了,十八歲就能毫不猶豫地選擇殺光兩千多名普通百姓,絕不會是心慈手軟的主。
“我還同我的手下人囑咐過,若是他們看着溫落晚帶着她要保的人離開了皇城,便不用再引燃火藥。”
“宋太尉聰慧,應該是知道怎麼選對你好吧?”
“阮燦!你要做什麼?”溫落晚察覺出了阮燦的意圖。
最後一句定是用來唬宋丞澤的,以阮燦的性子根本不可能給他留一條生路。
她的最終目的,是要在此地穩住宋丞澤,而後與他同歸于盡。
“你以為我會信你?”宋丞澤又不是傻子,自然也能明白阮燦的意圖。
“你可别忘了,現在不但宋南星宋知鸢在我手上,就連宋仁也被我的人逮住了。”阮燦很有耐心,“宋丞澤,你别無選擇。”
宋丞澤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氣,呵道:“沒得選,那便誰也别想活!”
話音一落,他率先提劍迅速刺進離他最近之人的喉嚨。
亂套了。
溫落晚隻能用這句話來形容現在的場面了。
她看到了還被圍在場中央的風清淵,欲上前去營救,卻被身後人死死地拽住。
拽住她的是個老頭,溫落晚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太虛弱導緻沒有力氣,還是因為這個老頭單純力氣大,總之她始終都沒有掙脫開老頭的束縛。
“放手!”她回頭冷冷地呵斥道。
“抱歉小姐,恕難從命。”老頭沒有聽溫落晚的話。
阮燦并不會武藝,但很神奇的是在一片混亂當中竟然沒有一個人殺向這邊的她。
她回眸與鉗制着溫落晚的老頭對視了一眼,做了一個口型。
溫落晚認出來了她說的什麼,是“帶他們走”的意思。
她不能走,若是她走了留在這裡的阮燦怎麼辦?
于是她幾乎是耗盡全身的力氣,竟然真的還從男人手中掙脫開來。
“阮燦!阮燦!”她呼喊着,拖着重傷的身體想要去接近她。
左聞冉她們已經被吳故帶走,章平也在帶着風清淵撤退,唯有溫落晚,死命地要往阮燦身邊趕。
“小姐,小姐!”身後的老頭在後面追着,見溫落晚仍執迷不悟地向前行進,一咬牙,低聲道:“得罪了。”
他快步上前趁其不備,從袖口中掏出銀針,徑直紮進了溫落晚的穴位中。
溫落晚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直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他娘的?怎麼回事?怎麼她突然感覺上半身失去控制了一般?
老頭在這期間已經将溫落晚逮了回來,死拖硬拽地将溫落晚帶離現場。
“阮燦!阮燦!”
溫落晚别無他法,隻好盡全力嘶吼着母親的名字,企圖阻止她。
阮燦看着被自己手下人帶走的溫落晚,回眸最後望了一眼她,笑道:“落落,倘若你想要這天下變為太平盛世,那娘一定讓你如願。”
“娘本來是計劃殺死風清淵的,不過看在我們落落這麼憐愛自己這個小徒弟的份上,我便不想殺他了。”
“娘親愛的落落,你要同聞聞好好地過下去啊。”
“隻不過還有一句話一直都沒有親自對你說出來。”
“落落,娘愛你。”
……
阮燦說得沒錯,當溫落晚還沒被帶出皇城的時候,大火便已經吞噬了他們方才所處的位置。
身上方才的麻痹之感已經褪去,老頭咬着牙耗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拉住失控的溫落晚。
溫落晚苦苦的掙紮着,感受着洶湧而來的熱浪,雙目無神地望着延英殿的方向。
這是她第一次在生人面前落淚。
“娘……娘……”
平時威逼利誘才能聽來的一句稱謂現在卻像不要錢似的往外吐。
溫落晚知道,她有一個永遠都否定不了的事實——她愛阮燦。
如今活了這麼多年,在這最後時刻,她也才終于明白了阮本當初說的話。
阮燦也是愛她的。
而且這愛,比她的更深沉,更純粹,更寬容。
明白了有什麼用呢?
溫落晚再也沒有母親了。
無力感湧上心頭,她被那個老頭拖着離開了皇城。
“以後最好别讓我再看到你。”這是溫落晚在昏迷前說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