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原本帶的量也夠他一個人吃上半個月,卻不想蹦出來一個林宗師,快入土的年紀,胃口出奇的大。一個勁地得着餅炫,沒幾天就全幹完了。
作為林千的學生,長青也不好拒絕師傅吃飯的要求。
但現在他對自己的要求就是,在出去前,絕對不把自己弄得跟林宗師一樣邋遢就行——這要求已經放得極低了。
好在這裡的石窟氣候非常幹燥,所以幾天不洗澡也問題不大……吧。
反正長青是完全不想聞自己。
他隻希望出去後不要有任何人找他。
屈黎除外。
回到眼前,林叔良盯着長青,驚奇地發現這人在他手上還敢發呆。非常不爽,于是又加大些力度,這下捏的長青發出痛嘶聲才作罷。
林叔良笑起來,像一個找到糖果的小孩,無神眼中洩出最無邪也最直白的惡意。
“在這不好受吧,想不想出去?很簡單,說了你就能走,不說…”他陰冷的眸子掃過林千,嘴角弧度愈發上揚:“你們就一輩子待在這裡,待到死,一起腐爛,指不定哪一天我心軟了,下來替你們收收屍。”
因為湊得過于近,長青聞到林叔良身上濃重的血腥氣。
他心裡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長青勾起唇角,猛地一擡腰,瘦削的腰部因為力氣要繃緊到了極緻,肌肉和筋脈都明顯充血,從顯露一角的衣擺下露出,白得晃眼。
林叔良一個失神,在反應過來時,臉上的面具已被長青扯下。
這下,輪到長青的臉上挂上了孩童似的,最狡黠的笑。
因為林叔良面具之後的臉上慘不忍睹,布滿了血痕。幾乎要辨别不出他原本的模樣。
“怎麼,和上頭沒談攏?”長青将每個字都咬得尖銳,語氣擺明着嘲弄。
林叔良聞言,危險地眯起眼:“你閉嘴。”
長青确定自己戳中了林叔良的痛楚,笑得越發開心起來。
“不要笑了!”林叔良一聲怒吼,直接破空揮來一巴掌,這一巴掌裹挾無比大的力道。
直接扇在長青的臉上,将他整個人往右邊推移了半分。
長青腦中一聲巨大的嗡鳴聲,幾乎神飛天外。
半晌,他感覺到口中彌漫的血腥。
藏在背後的手,死死攥緊,青筋暴起,幾乎難以壓抑殺意。
“林叔良!”忽然一聲喝斥傳來,長青自嗡鳴聲中辨别出,這是林宗師的聲音。
他的手微微松了些。
因為他的師傅要替他做主:“放肆,你休能動手!”
然後不知從何而起了一陣風,竟然直接将林叔良掀飛出去。
長青眼睜睜看着上一秒還在他面上發火的林叔良,下一秒就飛在了牆上。
然後過了一小會,林叔良的背後聚集起無數的螞蟻,像在鍋爐裡為一塊餅翻面似的,将林叔良從牆上扒拉下來。
林叔良站穩在地上狠狠喘氣,但是奇怪的是,他并不敢對林宗師說什麼。
隻是古怪地盯着,随即擦去嘴角的血漬,埋頭認錯:“師傅,對不起。”
“莫要叫我師傅,我沒有你這樣的學生。”林宗師一揮衣袖,拔地而起,整個人紅似浴血,言辭也字字泣血:“我這一輩子,林叔良,還有林季良都是我最大的污點。我真該在你們一出生就溺死你們才好!一體雙魂,我們費了多大的功夫才将你倆分開?而你們?居然這樣報答?阿岑在天之靈不會如願的!你們死後怎麼還有臉去見她?!不!你們全都會直接下地獄。”
“天生禍端!孽徒!”
字字誅心,聽得長青都不忍的心髒直抽抽,有些聽不下去
而反觀林叔良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的神色也極為扭曲,眼底幾乎被血色染紅。
一體雙魂,長青捕捉到這個詞,隻覺驚奇。
他曾經在一本古籍中聽過這詞,指同一個軀體中同時存在兩個獨立的靈魂或意識。
這兩個靈魂可能彼此共生、對抗、融合,或輪流掌控身體。
這或許便是林叔良和林季良之間奇怪的根源。
真是玄幻,長青暗自咋舌。
“不要再說了!”林叔良道,眼神殘忍:“我也是為了林家好!”
“那是你覺得,一意孤行,林家徹底毀在你的手上了!你将我拐到這石窟中來,不就是怕你和你弟那些破事被我發現?”
“你怎麼知道!”林叔良猛地掃視而來,目光直刺長青:“你說的?”
長青悶聲笑了下,很快笑容一僵,被痛苦取代。被打得臉完全泛紅,正火辣辣地疼。放在平時,他高低地打回去,但眼下卻隻能咽下這口氣。
他身上藏的東西太多,讓林叔良不注意到他才是最重要的。
的确,這些天他已經将外面發生的事全部告訴了林宗師。
林千也一直強忍火氣,隻等林叔良來。
最後林叔良率先敗下陣來,他像是對不起師傅,一撇頭不再多費口舌,好像之前偷偷辱罵林宗師的不是他一般。
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