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孟譚手撐着地闆,聲音則是變聲期男孩子特有的糅合了稚氣和成熟的味道,張嘴便是:“雖然不見不過三五日,可是我總覺得哥哥出落得是越發好看了。”
秦韶寒腳步後撤了半步,那雙剪水一樣的眼睛直直地瞪他:“胡言亂語!”
其實季孟譚這話不假,秦韶寒年幼時尚未長開的皮囊就好看得緊,每每長開一點點更是多一分精緻。季孟譚就着坐在地上的動作盤起了腿,拽了拽秦韶寒的褲腳:“哥哥不練功了,陪我出去玩嘛。”
“玩什麼玩,幾天沒見你着家了,同你說話也不理,我可不曉得你要找我玩。”
季孟譚了然,歪頭笑了:“原來哥哥在記着這件事啊。”
秦韶寒闆着臉,沒理他。
他就是年紀小,不說上輩子,至少現在年紀小,怎麼說認真練功也是要讨個玩伴的。可這季孟譚這家夥倒好,是他把他帶回來家裡的,怎麼就放着他不管了??他閑暇時間找不到季孟譚,在家裡和季湘雨玩了有四五天了,每過一天就開始怨季孟譚一分;好了,現在季孟譚又回來找他,當他是什麼了?
季孟譚了然了原因就來哄秦韶寒,口中一套一套的:“前段時間太忙了嘛,小秦哥哥會理解我的吧?”
“誰理解你?都是同樣的課業,怎麼就你喜歡出外跑,和蘇尚晚一起找也找不見人影,你怎麼不去找蘇尚晚聯姻去?”秦韶寒越說越來勁,俯下身拽着季孟譚的領子質問他,“你同我講,你天天都在做什麼?”
“我?我在救國呀。”季孟譚彎起眸子,和他解釋。
“救國?”秦韶寒突然想起來了季孟譚的意思,他八成是真是有事情要忙,“救國就不和我一起了?”
“下次,下次一定和你一起,好不好?”季孟譚心裡暗自松了口氣,握着秦韶寒的手哄着他,“哎呀,好哥哥,别和我計較了,陪我出去玩啦。”
“我煩你……”
任憑秦韶寒怎麼樣抱怨,半推半就還是帶着他出到了門外。
秦韶寒還在思考着要怎麼走去,扭頭就見季孟譚得意地拍了拍新得到的洋車的車座邀功:“來來來,哥哥,我帶你,我剛剛學會的!”
秦韶寒看着那幾根鋼筋焊成的東西也不曉得結實不結實,心裡難免有點發怵:“你确定?”
“包确定的!哎呀來吧來吧……”
秦韶寒其實對于季孟譚騎車帶他的信任還比不上對于洋車的信任,隻當是在季孟譚的強烈要求之下無奈就範。幸而,季孟譚雖說看着比洋車不靠譜,最後總算是把他一路載到了公園。問題是,洋車得手刹和腳刹一起使,季孟譚最後停下來時,地上的泥水濺了秦韶寒一褲腿。
這下好了,原本就不樂意的秦韶寒更不樂意了。
季孟譚眼看着秦韶寒這回算是不樂意理他了,下了車也闆着臉低着頭,索性手撐着膝蓋,探頭湊近了他:“睜眼看看嘛,好哥哥,你看看這公園裡的櫻花不标志嗎?”
秦韶寒咬着牙給了他回話:“……你也長得标緻。”
季孟譚眼眸一彎,樂得更歡:“那自然是謝謝哥哥垂青。”
秦韶寒伸手又作勢要打他,季孟譚料定了他不會打,于是閉着眼睛也不躲,嘴裡有一句拈一句:“比哥哥的手先過來的是哥哥手上雪花膏的芳香……”
“……”
秦韶寒哪料世上有如此不要臉的人,氣得咬牙切齒,整個腦子嗡嗡響:“你……!”
季孟譚依舊不說話,隻是嘴角揚起得更加厲害。等他再度睜眼,秦韶寒氣得已經走了幾十米開外。看秦韶寒明顯還憋着氣呢——走路的動作又是甩手又是擡腿的,哪有平時唱念做打練習時候的身姿。
季孟譚饒有興緻地跟在後面,默默在心裡補了後面一句:連罵人都是連羞帶惱的狐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