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淅淅瀝瀝,從天際傾瀉而下,打在樹上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靜姝猛然睜開雙眼,大口喘着粗氣,空中的雨滴如同細密的銀針般飛射而來,落在身上細細密密的疼。
身體仿佛被抽幹了溫度,從内而外散發出陣陣的冷意,讓她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
胸口随着每一次的呼吸起伏如同鋒利的刀鋒刮過般痛入骨髓。
靜姝艱難地挪動身體,打算換個舒服的姿勢。
但任憑她用盡全身的力氣也隻是動了動手指,身體仿佛與大腦分離,根本不受她的掌控。
眼前陣陣發黑,眩暈感一瞬間襲來,靜姝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雨滴落入眼中将世界變成斑駁的色彩,她卻無力抵抗。
傷心、痛苦、憎恨等負面情緒鋪天蓋地般洶湧而來,将她的意識沖破,徹底陷入黑暗。
刀光、劍影、槍如龍、棍似風……
慘叫聲、哀嚎聲、火焰燃燒聲、利器劃破皮肉聲……
一幅幅破碎的畫面接踵而至,将靜姝的意識困在這絕望痛苦的世界中不得解脫。
任爾東西南北風!
神通的威力爆發,将這具身體殘留的情緒壓了下來。
靜姝的意識慢慢占據上風,漸漸回過神來,恢複以前溫和從容的模樣,不帶一絲情緒地看着眼前記憶畫面。
這具身體的主人叫作沈靜姝,今年才八歲,還是懵懵懂懂在父母膝下撒嬌的年紀,昨日卻經曆了家破人亡的慘劇。
而她自己也沒有逃脫,被兇手甩出的匕首正中左胸,落下懸崖。
好在她被一株從岩縫中長出的松樹接住,不至于摔得粉身碎骨,但也因為沒有及時包紮傷口,最後血流不止而死。
神識控制着一粒回複氣血的丹藥喂進嘴裡,靜姝閉上雙眼,靜等片刻。
待體力恢複後,她顫抖着右手,握住胸口的匕首用力往外拔去。
用力拔了幾次,靜姝的體力即将耗盡,但胸口的匕首未曾拔出哪怕一毫米,反而傷口周圍被割得血肉模糊。
好在這具身體的心髒是長在右邊,不然按照靜姝現在的做法,怕是不久就會香消玉殒。
無法,靜姝隻得放棄這個辦法。
她先是控制着胸口的起伏幅度,細微地喘了兩口氣,待呼吸調整過來後四處張望,觀察周圍的環境,是否有可利用的地方。
這棵松樹很大,分為五根粗壯的樹枝,呈手掌狀向四周分布,彎曲着向上生長。
靜姝正好就躺在手心的位置,不用擔心稍微用力便會掉下懸崖。
她雙手手肘使力,用力将上半身撐住,靠坐在其中一根樹枝上。
頭上插着的淡紫色杜鵑花簪也在晃動中脫離束縛,不受一絲阻礙地朝懸崖直落而下。
待靜姝休整完畢,剛剛掉落的發簪慢悠悠地又落回她的手中。
将簪子化作一根繩索,一頭綁在匕首上,一頭綁在頭頂的樹枝上。
這簪子是靜姝的本命靈器所化,不需要元力的催動,隻需随着心意就可幻化萬物。
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靜姝重重地往身後倒去,随着繩索的牽引,匕首被強力拔出體外。
帶出的鮮血四濺,滴滴答答落在靜姝的臉上、身上,血腥味一瞬間就占領了她的鼻腔,沖入腦海之中。
這種方法很是暴力殘酷,但是對于在天元大陸生活過的靜姝來說,很是稀疏平常。
以前比這更嚴重的傷,她也是受過的。
血迹很快被雨水沖刷幹淨,連帶着靜姝額頭冒出的汩汩冷汗。
吃下一枚修複傷勢的丹藥,又飲下一瓶白蓮露水,靜姝這才運轉《無極會元訣》開始修煉。
成手掌狀生長的松樹手心裡,靜姝臉色蒼白地躺在那裡,在冰冷的雨水擊打中一動不動。
這一刻,天地間仿若隻剩下她一人的身影。
不久,大雨慢慢停了下來,溫暖的陽光灑在靜姝身上,給她帶來久違的暖意。
眼睫輕顫,靜姝慢慢站起身,将本命靈器化為發簪插在發間,手中緊握着匕首,緩緩朝樹幹上走去。
樹幹無比巨大,直徑約五十來尺,對比起來,靜姝顯得很是渺小。
她如今外傷已經基本痊愈,剩下的傷勢隻需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調養即可。
踉踉跄跄地走在巨大的松樹樹幹上,靜姝向上下左右張望,仔細搜尋,期望找到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落腳處。
但搜尋了許久,四周懸崖上除了凸出的岩石,就隻有同樣長得茂盛的巨大樹木,都不是可以休整的地方。
最後在松樹上方不遠處,茂密枝條掩映的後方,靜姝發現一個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