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慎地用匕首撩開藤蔓,确認沒有危險後,靜姝這才朝洞内走去,冰涼的空氣瞬間襲來。
這是一個十幾平方米的天然溶洞,洞中挂着千姿百态的鐘乳石,洞穴彎彎繞繞的傾斜着向懸崖深處延伸,直至不見蹤影,隻隐約聽見洞穴深處傳來的溪水流淌聲。
靜姝的傷勢還未完全康複。
從剛才遇見的各種樹木大小就可以猜測出,這個世界并不是普通的世界,存在有許多未知的東西。
所以,她并不打算現在就去探索溶洞的秘密。
取出一盤香點燃,紫色的香氣在靜姝周圍形成一圈兩米大小的紫色透明結界,結界中香氣彌漫,覆蓋住潮濕空氣中散發的淡淡腥氣。
靜姝盤膝而坐,取出金針紮入身上的穴位,梳理體内淩亂的經脈及元氣。
良久,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蒼白的嘴唇這才慢慢恢複幾分顔色。
呼吸體内濁氣,确認身體中沒有任何隐患後,靜姝又服下幾粒丹藥,将丹藥煉化,修補體内傷勢。
——
紫霄山莊建立在黔慶府遠離鬧市的城東一座半山腰上,這座山因此得名紫霄山。
紫霄山是一片連綿的群山,山腳下綠樹成蔭,山尖卻被皚皚白雪覆蓋,能看見一年四季不同的風景。
此時的紫霄山莊再不見往日的金碧輝煌,雕梁畫棟,隻剩下一片被火焚燒過後的廢墟。
紫霄山腳下,傾塌的山門前,一排排整齊擺放着三百一十五具屍體。
屍體皆用白布覆蓋,遠遠看去就如同山尖的雪般,滿目蒼白。
靜姝現在就是這種想法。
她坐在遠處的茶樓中,視線毫無波瀾地看着東方。
那片刺目的白和紫霄山上的白連成一片,仿若雪神降下的災劫,将群山籠罩其中,映着天空的朝霞,落寞又寂寥。
這是一個陷阱,針對沈家漏網之魚的陷阱。
靜姝心裡清楚地知道這一點,但她不懼。
一口飲盡杯中已經涼透了的茶水,靜姝豁然起身,運轉體内元氣,施展隐身術,朝東方——日出的地方走去。
她在屍體四周點燃不起眼的熏香,待這些透明的香氣晃晃悠悠的連成一片之後,被香氣籠罩住的中心就會呈現出足以以假亂真的幻境。
靜姝拿出乾坤袋,将一具具屍體裝進其中。
這乾坤袋還是她之前學習煉器時的練手之作,空間裡堆了很多。
其實袖裡乾坤可在一瞬間将神識籠罩範圍内的東西收入袖中,但她現在的修為不足以施展,所以隻能使用乾坤袋一具具收納。
要說靜姝對沈家這些人有什麼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不說她本就因為情絲缺失而沒有感情,就算是她感情充沛,也不可能因為這些沒相處過的陌生人而感到傷心難過。
她隻是因為沈家的遭遇而感到世事無常,又因為使用了沈靜姝的身體就要承擔起她應有的責任。
将三百一十五具屍體裝入袋中,靜姝最後回望了一眼紫霄山莊,轉身朝城外走去。
從始至終都沒有一人出來阻攔,因為在外人眼中,看見的依舊是紫霄山門前擺得滿滿當當的屍體。
“都說這沈家祖上出過神仙,我看不然。要不怎麼會不保佑自家後人,讓他們死後也不得入土為安?”
扔了一粒花生米進嘴中,絡腮胡大漢朝年輕人說道:“上官老弟,你說哥哥說得有沒有道理?”
被他招呼的是一位年輕俊秀的少年,大概十五六歲,模樣清俊,嘴角含笑,如濁世翩翩佳公子。
但他所在的桌上卻放着一把□□,長七尺,刃三尺,柄長四尺,和他的外貌完全不相幹。
上官冥微微颔首,溫和道:“陸兄說得在理。”
陸弛哈哈大笑,聲音震耳欲聾,整個茶樓的人都能聽見他豪邁的笑聲。
他一口飲盡碗中酒,大聲說道:“這麼明顯的陷阱,連我這個大老粗都能看出來,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的聲音十分洪亮,也并沒有刻意壓低的意思。
所以話音一落,四面八方就投來若有似無的各異目光。
這些人都是因為紫霄山莊一夜之間被人滅門的慘案吸引過來的,有的是看熱鬧,有的是有利可圖,也有的是關心沈家後人。
總之,這附近茶樓的江湖人士大部分都是因為沈家而來。
被這麼多目光注視,陸弛并沒有擔心害怕,心裡反而揚揚得意。
他一直看這些無法無天的人不順眼,有機會就會不痛不癢地踩上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