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呂士到我家時,我還在房間和自己的頭發鬥争。
他今天的浴衣是藏藍色的,顯得内斂有深度,和本人十分般配。
我絲毫不吝啬自己對他的誇獎,舉着大拇指道,“很帥哦,比呂士。”
比呂士彎彎嘴角,在客廳沙發上坐下等我。
他總是這樣,每次都獨自将自己的事情提前準備好,再安靜耐心的等待磨磨蹭蹭的我和雅治。偶爾還得跟在我倆身後收拾爛攤子。
我現在的頭發實在是太多了,對着鏡子一手攏不過來。糾結了一番,我決定還是不為難自己,拿着絲帶跑去找比呂士幫忙。
比呂士此時正仰頭靠在沙發上閉着眼睛小憩。
我放緩腳步,蹑手蹑腳地靠近,把架在他臉上的眼鏡摘下放在茶幾上。
自從他加入學生會之後,我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單獨相處過了。
比呂士閉着眼,眼皮下方帶着一圈淡淡的青黑。
我屏住呼吸,想用食指撫平他眉心蹙起的’川’字紋。
……這得是多久沒休息好了。
手下的皮膚很細膩,我從眉心往下,順着他濃密的睫毛一路劃到眼角。
“由歧,”比呂士握住我的指尖,聲音還帶着啞意,“幾點了?”
“距離你到我家才過了不到20分鐘,”我收回手對他吐吐舌頭,“弄醒你了?抱歉,本來想讓你再睡一會兒的。”
比呂士的瞳孔是溫柔的棕色,平時都被他藏在眼鏡後面。帶着眼鏡的比呂士看起來很有精英範,言談間總是一針見血,讓人印象深刻。
這會兒他剛睡醒,俊秀清瘦的臉龐上瞳孔還沒完全聚上焦,難得給人一種呆萌感。
我靜靜坐在一邊,側頭觀察他現在的樣子。
“沒關系,”比呂士搖搖頭,從沙發上坐直,起身拿起眼鏡戴在臉上。
又變成我熟悉的那個比呂士的樣子了。
看到我手裡的絲帶,他眼裡的笑意一閃而過,“需要我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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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老實實坐在鏡子面前,看着比呂士幫我挽頭發。
他的目光十分專注,手指穿插在我的頭發裡,動作輕柔地撩起我的頭發,一縷一縷地将它們收攏在腦後。
比呂士的手法盡得柳生阿姨真傳,加上他平時也經常幫妹妹綁頭發,動作十分熟稔輕柔。溫熱的指尖劃過頭皮,引起皮膚陣陣戰栗,我舒服地眯起眼,把頭下意識往他手心上蹭。
他一隻手扶着我剛成型的頭發,另一隻手伸過來撓撓我的下巴,“這麼舒服?”
我壞心地将頭全部重量往下壓,下巴戳在他手心裡道,“是呀,你已經可以去廟會門口擺攤了。”
柳生又從旁邊的梳妝櫃裡挑了一個和我的浴衣顔色相映襯的發飾,作為盤發最後一步。
我順着他手上的力道擡起頭,鏡子裡比呂士站在我的身後,對着我彎彎嘴角道,“那客人,請不要忘記支付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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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針轉到了下午快5點,仁王雅治才從家裡出來。
他穿着一件墨綠色的素雅浴衣,若不是強光下還能分清顔色,一時半會兒間還找不出他和比呂士衣服的區别。
離花火大會還有段時間,我們預備先去廟會上逛逛。
雅治晃蕩着走在我斜前方,我扯着他袖子緊跟着,比呂士則跟在我身後。
山上還沒有徹底熱鬧起來。
我們中途遇到一個老爺爺擺的面具攤,上面擺滿了動物面具,一個個都是他自己純手工做的。
我挑了一個漂亮的貓咪面具給自己,随後又給雅治和比呂士分别挑了一對狐狸的面具,隻不過分了紅色和白色。
雅治不滿地抗議,“你給我倆選的也太敷衍了。”
“很适合好不好,”我立即反駁回去,“不然我給你換個豬頭的?”
“嘁,”仁王雅治知道自己抗議無效,将紅色的狐狸面具斜挂在頭上,扭過頭去不再掙紮。
比呂士也将白色的狐狸面具帶上,輕輕推着我向前,嗓音溫柔又低沉道,“走吧,看看前面還有些什麼。”
越往裡走,天色越暗,人也逐漸多了起來。
比呂士去小吃攤幫忙買吃的,隻剩我和紅色狐狸站在一起,面面相觑。
我被人群推的一個釀跄,直接撲倒雅治懷裡,大腦懵逼中,還能聞到他身上萦繞着淡淡洗衣粉的香味。
“已經開始對我投懷送抱了嗎,”雅治單手圈住我的腰,另一隻手将我扶正,隔離開我和人群。
我動了動身子,沒有成功從他懷裡出來。
仁王雅治面色如常,隻有手臂在暗暗使勁,沒有松開我的意思。
我看到不遠處的比呂士正舉着我心愛的章魚小丸子往回走。呼吸一滞,便着急地拍了拍仁王雅治的手道,“快放開,比呂士回來了。”
說完,我覺得這話有些奇怪。
仁王雅治動作一頓,語氣變得冷淡下來,“他回來又怎麼樣。”
“額,”我讪讪别過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比呂士三兩步走到我們跟前,輕飄飄看了一眼我倆的姿勢,語氣正常道,“先吃點東西吧。”
雅治掀掀眼皮,沒說什麼,隻是默默放開我身上的手,從比呂士手裡接過美食。
我松口氣,主動從他手裡接過小丸子道,“謝謝~”
濃厚的海鮮味沖擊着我的味蕾,美食順着我的食道往下滑,小腹裡暖洋洋的,剛剛的尴尬瞬間就消散開。
扔完垃圾,我們往看煙火的山坡上去。
比呂士快走兩步,在雅治面前很自然的握起我的手,“走吧。”
雅治被甩在身後,我一時不敢回頭看對方的表情,傻傻地看着比呂士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