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栖曉離開宮殿後，毛利蘭殺了個回馬槍，返回了他的宮殿。

她剛剛踩在宮殿前光潔的地面上，車站大門就微微敞開。結城理從門裡探出頭來看向她，眼裡帶着探詢：“怎麼了嗎？”

“我想和結城先生談談，”毛利蘭伸手，手指在空氣中劃過車站的輪廓，“關于這一切。”

結城理似乎笑了笑，那是個像微風拂過湖面一樣的淺淡笑容，毛利蘭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他就又回到了門後。大門仍然微微敞開，無聲地允許她的通行。

“你想問什麼？”結城理的語氣裡帶着一絲明知故問的了然，他坐在大廳的椅子上，耳機依舊懶洋洋地挂在他的脖子上。穿着校服的他看起來像一個馬上要去學校的普通學生。

毛利蘭也學着他的動作，坐在了和結城理相隔兩個位置的另一把椅子上，她很有把握地說：“自從遇見杏他們以後，我就在想一件事……我是不是，本來就可以得到這個APP？”

毛利蘭低頭看顯示着“導航中”的軟件，沒有嘗試觀察結城理的表情，“杏她們誤入宮殿以後手機上也多出了導航軟件，這似乎是……每個人都會有的。”

結城理發出了一聲含糊的認同聲，毛利蘭決定把這個當做同意，于是她繼續往下說：“杏告訴我，她得到APP的那天就覺醒了人格面具。坂本同學和雨宮同學也差不多。但是我一直都沒有這個迹象……”她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手機邊緣：“盡管我也去過宮殿和印象空間。”

“導航意味着資質，”結城理終于說話了，“除非特殊情況，否則有導航就意味着能夠覺醒人格面具。”

“我是特殊情況嗎？”毛利蘭的手心有點出汗，她維持着鎮定自若的聲音，盡可能平靜地問。

“你不是。”結城理幾乎不假思索地回答了這個問題，“你有資質。”

毛利蘭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她一直都有點擔心這件事——因為她這麼久都沒有覺醒人格面具的迹象。但是如果她有資質的話，那就意味着……

“如果我拿到召喚器的話？”她攥緊了手，問出了自己今天的最後一個問題。

“你就能召喚人格面具。”結城理鎮定地點了點頭，“不過召喚器的數量是固定的。”

指望桐條美鶴發召喚器是不可能的，毛利蘭要想用就隻能先用來栖曉的那一把。

毛利蘭眨眨眼睛：“但是曉不想召喚人格面具？”

他召喚人格面具就意味着他的宮殿會消失，毛利蘭看得很清楚，來栖曉絕對不會輕易選擇這一步。

結城理顯然也知道這一點，她聽到他的聲音裡帶着輕微的歎息：“如果情況危險的話……”

召喚人格面具大多數時候都是迫不得已的行為罷了。

“嗯。”毛利蘭移開目光，她希望自己和曉不會遇到需要做出抉擇的那一天。

如果一切能就這麼順利地繼續下去就好了。

對于來栖曉和毛利蘭兩個高中生而言，“順利”的範疇很廣。來栖曉保住自己的小命當然是很重大的喜事，換一個時間，毛利蘭也許會請他吃個蛋糕作為慶祝。

但是現在不行。

因為他們還得面臨另一道難關，從古至今每一個高中生都不得不面對的門檻——考試。

來栖曉：“我媽媽不太管我們倆的成績啦，其實期中考試對我不那麼重要。”

鈴木園子：“真的嗎，那你和我們說話還頭也不擡地幹什麼呢？”

“但是我還是要好好複習，”被指控的來栖曉還是沒有擡頭，他運筆如飛，語氣深沉地說，“因為我有追求……”

“所以還有别人要看你的成績，”鈴木園子支着下巴自顧自地得出了結論，“你哥？”

來栖曉終于從筆記本裡拔出頭來，哀怨地看了一眼正在偷笑的毛利蘭，又幽怨地看了一眼揭短的鈴木園子：“我哥。”

而且今時不同往日，如果桐條美鶴突然給他打電話詢問他的成績他也不會覺得驚訝……

考試這件事本來還不至于難倒來栖曉，不如說他長這麼大就沒有為學業的事發過愁。奈何自從轉學以來他忙宮殿忙委托，就是沒有忙過學習，他能把作業寫完都是因為毛利事務所委托太少他閑得沒事做。

在這種情況下，他哪怕有不及格的科目也不稀奇。

“而且我媽媽也不一定真的不會過問。”他哀傷地翻開下一頁數學筆記，更哀傷地發現自己已經把老師上課時講的内容忘得一幹二淨。要不是字迹的确是自己的，他都要疑心自己是拿了别人的筆記本了。

真的假的，考試範圍裡怎麼會有這麼多東西？

“的确，畢竟是轉學後的第一次考試。”鈴木園子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為了參考一下，你以前的成績是？”

來栖曉的筆停了下來，他謹慎地看了一眼鈴木園子，更謹慎地給自己疊甲：“我以前讀的是鄉下的普通高中。”

鈴木園子和毛利蘭茫然地點頭。

“而且鄉下也沒什麼事好做。”來栖曉繼續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