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近了,那風姿卓越背影越發熟悉,白影瘦而高挑,如青松似劍。側目而來,勾起的鼻梁約沒遠處清代蜿蜒的山,一點鴻恰似烈日燦陽,點上精氣。
咕咚,咕咚……
她畏懼而又帶着一點僥幸,走時徐懷清是玄天宗風頭正盛大弟子,直屬宗族,這百年時間了好歹也是一堂堂仙尊了,混了百年,一宮殿都沒有?
不可能的。
這人必不會是他。
阮姣姣悄聲後退幾步,不敢妄圖猜測,畏于二人真正的相見。
後退的後腳跟還沒落地,她就見那人居然緩緩側過頭來如寒潭般的眸直視軟嬌嬌,幽深而寒冷,絲毫讓人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她眼前的世界愈來愈黑,愈來愈黑,一陣清風吹過,她身子倒了下去。
她意識的停留地最後一刻,落入一個冰涼的懷抱。
“是你嗎?”
無意識呢喃道。
阮姣姣陷入了一個奇異的夢境。
霞嬌重新變回來那副嬌俏少女的模樣,甚至比原先更為貌美、精神。
她身穿一份灰撲撲的侍女服,腰上還綁着一個迷你小掃把。她手上拿着一塊布,悠閑地拿手指頭轉着。
“阮姣姣,你終于來了!”
“我托了好多個關系,才找到到一個下仙仙願意幫我。我這幾天在天上要累死了!我見到了好多好多冒着金光的神仙……”
霞嬌把阮姣姣拉到一片桃樹林中。
桃樹林的桃子長勢正好,嬰兒腦袋大的桃子上還帶着露水,翠綠的葉子大片大片的翹起。桃樹比阮姣姣在修仙界看到的任何一株樹都要大。樹頂沖天、樹身寬大,非一人之身可比拟。
霞嬌帶着她來到一處大石頭上。
阮姣姣學着霞嬌的樣子爬上石頭。
“你現在是什麼神仙了?”
阮姣姣躺在那石頭之上,隻感覺身上暖暖的,像是被石闆烘烤似的。
“我啊……我現在還不算是神仙,我算是見習天帚神。”
“天帚神?這是什麼神仙,我聽起來,怎麼這麼拗口呢?”
阮姣姣在心裡默念幾遍,這名字感覺怪怪的。
斬璎修鬼道,屬月屬陰,皆是陰氣十足。
這天帚神?是修什麼的?
“嗯……我上來的時候出現了一下狀況,沒有其他神願意要我,我……等了好久好久,起碼得有五六個時長,才等到天帚神的。”
“所以,她是掌管什麼的神仙?”
“是……說天帚神你可能不知道,但掃把星,你應該聽說過吧。”
阮姣姣整個人如遭雷擊,噌的一下坐起,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掌管黴運的天帚神?!”
她破音怪叫,整個桃樹林震三震。
“你受了這麼多苦,經曆了這麼多磨難,就得了一個見習天帚神?太不值得了!你好歹也選一個輕松點兒,好一點兒的活兒啊。”
阮姣姣憤憤不平。霞嬌的飛升有多困難,她都看在眼裡,在她心裡,霞嬌起碼得當個姻緣神之類的響當當的神仙吧。
怎麼就成了掃把星?還有這麼差的神仙?
“你不能這麼想,我這一次武功被廢,能活下已經很好了,相比之前,我一小小宮主,我現在可走哪哪趕的見習神仙!
我已經又向前邁出了一大步,雖然沒有人喜歡掃把星,沒人看好掃把星,掃把星黴運遍地走,可要是沒有天帚神出面幫我,我早就被丢去下界了,現在這樣我很滿意。”
霞嬌無所謂地聳聳肩。
"你看到這片桃園了嗎?我現在的任務就是照顧好這片桃園。沒有其他任務了,老娘現在每日看看小黃書,調戲調戲小仙君,爽的很!"
“霞嬌,不是我說你,你現在還不是神仙,在天上玩男人悠着點。你知不知道,你在修仙界還勾搭的三個和尚都找上門來了,你看看你惹的一些風流債,你别什麼人都招惹呀,那和尚一看就不是吃素的……幸好我幫你搪塞過去了。”
霞嬌悠閑地翹着二郎腿,阮姣姣眉心跳了跳。
“好好好,搪塞的好,他們沒找到老娘這兒來,就行。”
霞嬌滿不在乎地拿出一本古籍,哼着小曲,翹着二郎腿就這麼一頁一頁的翻看。
阮姣姣無話可說,可憐光頭一片心。
“霞嬌我怎麼出去?我進來之前好像昏迷了,我得出去看看,到底是何人。”
“你躺下睡一覺,就出去了,對了……”
阮姣姣的視線被霞嬌手上的書吸引過去。
還沒看清,她的身子就一道銀白色的旋渦吸引進去。
阮姣姣迷迷糊糊睜開眼,鼻尖一股青竹的清香。
白色床幔晃得她眼疼,身下的的床榻很軟。
“你醒了。”
一雙玉白的手遞過來碧玉的茶杯,茶杯裡嫩芽飄浮,冒着縷縷熱氣。
阮姣姣順着手望去,一張俊美清潤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一身白袍,一柄玉劍。
“你是何人?”
“你不認得我了。”徐懷清淺茶色的眼珠靜靜看着對面的人。
“抱歉。”阮姣姣湊近盯着徐懷清的臉,看了好一陣,還是一臉納悶地搖搖頭。
舌尖抵上上颚,她面無表情地撇過臉去,這是死也不能承認呐。
“我真的不記得了。”生怕他沒聽清,阮姣姣眼皮垂下,長睫在眼眶下落下一片陰影。
一滴淚滴到阮姣姣手上,落于她手背青脈之上,頗有些灼人。
剔透的淚似乎不肯從她手掌落下,化作一片亮晶晶的水漬。
她擡頭看去,那人早已背過身影。
高挑消瘦,松竹青蔥。
“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若是有什麼誤會,就徹底翻篇吧。你也别傷心了,我們”
“休想!”
阮姣姣的話被那人猛地打斷,她對上那雙紅底幽暗的眼,突然有些發咻。
好聚好散,不行嗎?
熾熱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徘徊,阮姣姣很是不适,她默默端起水杯,作鹌鹑狀點水。
二人一時無言,他的視線一遍又一遍從他身上掠過,一層一層剝開她的衣,吞噬她的魂,漆黑的眸子像浮于表面的海水,毫無波瀾,而又深不見底。
“那個……那個……我感覺我身體沒什麼大礙了,我能離開這裡嗎?我還有其他事……”
阮姣姣食指戳食指,頗有些尴尬的意思在裡面。
徐懷清長睫微垂,半邊身子隐在暗處,臉上看不清神色,聲如珠弦,嘶啞道:“絕無可能。”
“我們應該兩清了,我都失憶了,你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
阮姣姣想和徐懷清說清楚不是一天兩天了,她都不計較了,徐懷清還在耿耿餘淮什麼?
“放過你?阮姣姣,你都忘了嗎?”
徐懷清雙手扣住她肩頭,一滴一滴熱淚滾落,長發搭在阮姣姣的大腿上。
放大的俊顔沖擊着她的眼,陌生的氣息傾襲而來。
“阮姣姣,容我……失理……”
徐懷清顫抖地抱住阮姣姣,彼此體溫交融。他抱的很緊,那人冷冽的身裡發出燙人的熱幾乎要燒盡阮姣姣的衣物。
他們皆能感受到彼此。她的身體鑲嵌在他長臂之中,容不得她絲毫掙紮。
阮姣姣身上的青草香就在鼻尖,日思夜想的女子就在他懷中。
他們很合适,明明那麼合适,他們曾經相愛過,他們曾經不止一次的救對方于危難之中……
苦久之後,一點施舍的好,都顯得那麼甜。
他想,這麼多年的等待,這麼多年的孤寂,這麼多年的疼痛,終是給了一切一個結束。
這一切不苦。值得。
“徐懷清,自沉睡百年之後,我想過我們間的問題。”
二人之間的距離近了些,密不可分,呼吸可聞。
“我們……”
他知道,阮姣姣還是愛她的,她不是背信棄義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