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怎麼回事?”
長笛、黑管全部停下,黑袍的人群中出現了一陣騷亂。卡斯特威特先生為女人塗抹着膏油的手也停了下來。他們面面相觑着,臉色都不太好看。
忽然間,前廳響起敲門聲,一下,一下,并不急促,但聲音足夠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帶着不容忽視的意味。
在這樣的夜色中,這敲門之聲讓一群邪/教徒們都不由得毛骨悚然。
比魔鬼更像魔鬼……
“我去開門。”卡斯特威特夫人強行鎮定下來,說着,扯下身上的黑色外袍,露出底下浮誇的蕾絲法蘭絨睡衣。隻是眨眼間,她就又變成了一個看起來有些神經兮兮的老太太,顫巍巍地跑向前門,打開門:“誰啊?大半晚上的?”
她剛打開門,就被一根棒球棍卡在了門縫之中,不讓她關上門。布魯斯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居高臨下地俯瞰着她。此時的布魯斯已經完全沒了保持社交禮儀的想法,語氣蠻橫而粗暴:“你們在做什麼?”
卡斯特威特夫人試着挺直腰杆:“怎麼了?我們找了幾個朋友緬懷可憐的特裡,試圖一起度過這可怕的時刻,有什麼問題嗎?我們想念那個可憐的女孩——”
“沒有問題。”
布魯斯直接打斷了她,随即轉身就走。卡斯特威特夫人将信将疑地關上門,下一秒,巨大的沖力便撲面而來!
布魯斯再一次故技重施,踹開了公寓房門——該說不說,從外向内踹開門果然省力許多。
“警察,執行公務。”
他大步走了進去,随手晃了晃那張警官證。不過,就算他沒有這張證件,恐怕也沒有人敢阻攔他。
進入客廳的一刹那,他的眼前突兀地一黑,随即便恢複了正常,無論他怎麼看,那漆黑的場景都未曾再現。隻有一群黑衣黑裙的老人們團團圍坐在茶幾之前,桌上還擺着甜點的殘骸。除了空氣中彌漫的草藥精油香味、無處不在的搖曳燭火和客廳中央不同尋常的空曠之外,這裡沒有任何不協調之處。
僅僅隻是憑借着多年的經驗,布魯斯都能第一時間判斷出,這裡原本在舉行的是某種儀式,而對應的供桌、精油香膏等,恐怕都已經被藏匿了起來。所以在搜索房間時,他格外留心各種可能的祭祀道具。然而,在尋找了一圈之後,别說供桌了,連黑管和長笛他都沒有看見。
在公寓中轉了一圈之後,他沒有發現什麼怪異之處,唯有一幅挂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幅沉重的東方挂毯,從天花闆一直垂落到地面,呈現出巋然不動的肅穆姿态。挂毯之上,繡着一個虔誠祈禱者和一名惡魔,布魯斯認出來,是惡魔和約伯的故事。
就在他注視着這幅挂毯的一瞬間,眼前的黑暗再次襲來。這一次的黑暗比上一次還要濃稠黏膩,懷着巨大的惡意向他襲來!
在心中叫嚣的危機感然布魯斯飛快地緊閉上雙目。直到身邊有人出聲發問,他才輕輕吐出一口氣,睜開雙眼。
“警官先生,這幅挂毯有什麼問題嗎?”
那一群黑衣人不知何時已經圍攏到了他的身後,忽明忽暗的憧憧燭火将他們的神情映得變換不定。布魯斯轉身看向他們,一言不發,就這樣對峙了幾許之後忽地咧開一個笑容:“沒有問題,我很喜歡這幅挂毯。”
“但願如此。那麼,您還想檢查點什麼嗎?”有一個人以尖銳的語氣诘問道
“感謝您的配合,先生,沒有了!我隻是聽見了有女孩的哭聲,所以冒昧前來——現在想想,可能隻是可憐的特裡在陪着你們一同哀悼吧!”
當他提到“女孩哭聲”時,衆人表情皆是一變。布魯斯玩味地欣賞了一番他們的神情之後,突兀道:“那麼,祝你們有一個美好的悼念之夜。晚安。”
***
回到自己的公寓中時,布魯斯腳步踉跄了一下。勉強将門踢回去拉上之後,他快步走入浴室之中,随手反鎖上房門。肺中撕裂般的劇痛在此刻噴薄而出,讓他咳得歇斯底裡,滿口的鮮血幾乎要嗆進氣管之中!
【玩家直面了不可言說之物總計0.01秒,理智值-1】
【誘發并發症:病入膏肓,使病症加重,生命值-3】
【現有生命值:7】
【現有理智值:17】
【注意:生命值歸零立刻死亡!理智值歸零立刻瘋狂!】
不理會腦海中瘋狂嗡鳴的預警聲,布魯斯隻是将口中的鮮血吐盡,平複了一下呼吸,才狼狽地滾進浴缸裡躺下。疲憊和傷痛讓他微微阖眼,也讓他未能注意到,自己的衣扣不知何時少了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