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蓮一喊“咔”,小朱就飛快地拿着羽絨服将施旖裹了起來,又見縫插針地往她懷裡塞了一個暖水袋。
“凍壞了吧,快暖暖,”小朱擰開早就準備好的保溫杯,遞到她嘴邊,“喝慢一點。”
施旖拿住杯子,小口小口地咽,杯子裡的水溫度剛剛好入口。
實在是冷,她被風吹得快沒有知覺的皮膚一接觸到溫暖,隐隐發癢,坐到椅子上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今天還有好幾場呢,賀導把那些全提到今天拍了,下午可辛苦了。”
小朱看着她發幹的嘴唇在溫水的滋潤下漸漸紅潤才放下心來。
施旖點點頭,接過劇本繼續看接下來的戲份,突然聽見了一句:“您怎麼還沒滿五十歲就瞎了呢?”
“?”她循聲望去,就見梁頌嘉扭頭跑起來,好像背後有鬼在追他似的,恰好就是朝她這個方向過來。
他背後倒是沒有鬼,隻有手拿嶄新軍大衣對他緊追不舍的豐叔。
快跑到施旖的椅子前時梁頌嘉才反應過來,一個急刹停在了距離她兩米的地方。
他擡手制止身後還沉浸在你追我趕遊戲的豐叔:“行了行了,别跑了。”
“少爺,你要是穿上我們早就不跑了。”豐叔小小地埋怨了一下。
梁頌嘉“啧”了一聲,豐叔馬上做了一個“縫”的動作。
“好好好不說了,少爺,您就穿吧,天真的太冷了,再這樣下去身體真的承受不住的。”
豐叔看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們的施旖,還随口加了句:“施小姐也幫我勸勸少爺,可不能把身體當兒戲啊。”
施旖:?
我嗎?
我算半個投資方員工呢,哪有員工勸老闆的!
她在心裡腹诽着,誰知再一擡頭,對面兩個人的視線全落在了她身上。
豐叔就算了,怎麼小梁總也朝她看啊?
出道五年從來沒有跟項目投資方交涉過的知名超一線演員施旖女士一時間騎虎難下。
她暗搓搓看向面前站立的男人。
天陰着,他一身衣服單薄得跟她的戲服有的一拼,風一吹他就一哆嗦,再吹下去感冒隻是早晚的事。
她的視線投過去時剛好看見男人扭過去的臉,隻留給她側臉和下颌線,而他扭過去的動作莫名帶着一絲慌亂。
施旖眯了眯眼睛 ,心想:
他是不想讓我開口勸,或者覺得被陌生人勸多穿衣服很尴尬?
确實是挺尴尬的,她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可豐叔已經說了,她如果當沒聽見豈不是很不禮貌。
思索再三,施旖抿抿唇,朝面前的梁頌嘉報以最誠摯的笑容,哪怕他壓根看不見:“豐叔說的對,你如果隻穿這麼點的話是絕對會生病的,所以還是快穿上吧。”
話音落地,男人的後背僵了僵。
果然好尴尬。
施旖瘋狂想捂臉,太難了太難了,這下跟投資方的關系可算僵住了。
對方要隻是投資人就算了,可他還是賀蓮的朋友,以後再碰見她肯定會想起今天的事,光想想那個畫面都尬得她擡不起頭。
人在尴尬的時候會裝作很忙的樣子。
施旖低下頭不再看他們,捏着手裡的劇本,強迫自己去看上面的字:
“李思恩向前走,突然……”
梁頌嘉在感受到女人視線過來的一瞬間,莫名的心虛讓他下意識猛地轉過了頭,因為實在太用力,還隐隐有些扭到脖子。
他扭過去後正對着豐叔,看着他笑成菊花的一張臉,他聽見背後傳來的聲音,腦子裡已經忘記了對軍大衣的抗拒,取而代之的都是——
現在要轉身嗎,會不會很突兀。
豐叔看着梁頌嘉長大,對他的心思一猜一個準,馬上眼疾手快地将手裡的衣服裹上了他的身子。
不想穿是事實,穿上實在溫暖也是事實。
施旖看着隻到梁頌嘉脖子高的豐叔舉着大的像被子一樣的鮮綠大衣将他裹得嚴嚴實實,覺得這個畫面莫名得可愛,可她已經無法直視面前的人,瞟了一眼就垂下頭去繼續看手裡的劇本。
小朱在一邊也笑,露在口罩外的眼睛眯成一條縫。
豐叔将梁頌嘉裹好,确認他不會撒手後就松開了手,心滿意足地理了理衣服,還不忘朝施旖點點頭:“謝謝施小姐,要不是您我可就頭大了。”
施旖連連擺手。她隻是随口說了一句,哪裡要受他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