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翎九和傻刀送小翡回女娲廟。
被傻刀一路旁敲側擊試探绮鹓性格愛好,翎九又不想敷衍又不願意應付,索性直白說出兩人最大差距:“傻刀,我看出你心思了。但你想啊,绮鹓是我侍女,活了三千多年,你才多大?死心吧。”
傻刀不情願:“可她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嘛。”
“很好,你又點出一個問題。五十年後,绮鹓還是如今這幅模樣,你卻變得頭發花白身形佝偻,這還差不多嗎?”
傻刀依舊沒退縮:“我也可以去修仙啊,那不就容貌永駐了。”
“修仙?說的簡單,你以為你是琅簡啊。我告訴你,幾千個修行者能有一個飛升的就不錯了,而且我們南禺壽命一萬年打底,人族的小仙能活到八千歲都謝天謝地。你也别惦記有的沒的,我既然說過會罩你一輩子,絕不違諾,保你此生衣食無憂,如何?”
翎九故意試探,但凡傻刀有一絲猶豫,她就會打消給對方開辟靈境的念頭。
誰知傻刀倒是實誠,很不樂意道:“這些我又不喜歡,老大你給人前能不能問問喜好?”
“你喜歡的我給不了你。绮鹓是鹓鳥族族長的長女,給我當侍女已然很委屈她身份了,再讓她嫁給你,我這沒什麼良心的都覺得過意不去。”
“誰說我要這個了。”
不要這個?翎九頓住,扭頭看向傻刀,反問:“那你要什麼?”
“我想去修行。”,傻刀信誓旦旦,“我會通過努力讓绮鹓看見我,不用老大為難,我會配得上她的。”
“……”,不可思議看着這人,最後還是沒忍住,翎九噗嗤笑出聲,拍拍傻刀肩膀感歎,“果真是十五歲啊。”
到了女娲廟,因為将近年關,翎九特意讓老陳準備了一車年貨,廟裡正熱鬧着,那女娲石像已經重新修補好,正蓋着紅綢等着吉時放上正位。
婦人滿臉擔憂,看見小女孩後才壓下幾分憂色,對着翎九又是磕頭又是感謝,翎九僵着身體受了幾拜,等小女孩回屋才告訴婦人所有事情,那婦人聽得泣不成聲,不住地哭訴她們母女命苦,翎九耐心聽着,也不打斷,等對方苦惱小翡以後生活時,才說出自己的想法。
“其實并非沒有出路,就像那位昆侖仙家所言,小翡命數脫離了司命府的掌握,以後地府定會時常派人來索命,運勢坎坷也就罷了,關鍵是……難以善終,她建議小翡去昆侖修行,我瞧着小翡并不太樂意,不知你的想法……”
“修行?修行好啊!什麼時候去?我這就給她收拾東西!”
翎九拉住激動的大嬸:“如果去了昆侖入了修行,怕與你的母女緣分便淡了。”
“那又如何?隻要孩子能自保,能平平安安的活着,我們做母親的豁出命都願意,更别說去修行這種天大的好事,多少權勢富貴人家都求不來這機會呢。”
見大嬸雙目濕潤,翎九下意識問:“那……有沒有不希望孩子修行的父母?”
聽見這個問題,大嬸一愣,就連一旁整理香案的傻刀都詫異看向翎九,他想起在古楓林時老陳說的話,意識到老大把這事放在心上了。
“如果真的有,那說明父母有私心。”
大嬸說罷,見傻刀朝自己使眼色,當即借口後院還有地沒掃,匆忙忙的離開了。
翎九看向傻刀,知道是這人在阻攔,故意走到對方身前,捏走對方手上的抹布朝桌上一丢,問:“大冬天的,葉子早落幹淨了,掃什麼呢?”
“呃……”,傻刀故作無辜,“不知道啊,有葉子的…或許……是松樹?”
“……”
翎九翻個白眼,不再理會傻刀。
“吉時到!”
聽見院子吆喝聲,她背手走到院子,瞧着寨民們敲鑼打鼓把女娲像搬到蓮花台放正。回望廟堂,新建的祭壇寬敞大氣,她仰頭看向石像,總覺得哪兒有些奇怪。
仔細辨認,忽然想起之前的石像沒戴蓮花頭冠。
飛至屋梁上,才瞧清那根本不是蓮花頭冠,而是個荷葉蓮花坐燈,碧綠的荷葉為基底,蓮花燈托是浮着紅色棉絮樣的白玉材質,手掌大小,取出後能看見裡面燈芯的燈油還未揮發,不過那如血般的顔色,倒是讓翎九想起那夜落入樹根下隐于黑暗的紅色熒光。
拿近嗅了嗅,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示意寨民繼續儀式,她走到後院,右手捏起蓮花燈托,荷葉燈座上的紋路很是眼熟,卻記不起在哪兒見過,還是跟來的傻刀點醒了她:“老大,這燈座上彎彎繞繞的花和你镯子上的一樣呢。”
是女娲族的東西,難道……是蘊華燈?!
就這麼找到了?!
按照紅霜姑姑所言,入魔的小黎族族長巳月就在裡面。
柳妖為什麼把東西放這兒?
翎九收下蘊華燈,轉身吩咐傻刀:“你馬上帶着所有人,包括小翡和她母親,速回楓林寨,年前别出來了。”
“老大,是不是有危險?”
傻刀一臉興奮,完全沒有害怕的神色。
“我懷疑樹妖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