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苟見兩人去而複返，立刻挺直脊背，微微下垂的眼裡浮起星星點點的期待。

江沐曲指敲了敲桌面，溫聲道：“你的能力上級很重視。但特搜局是沖在一線的部門——”

“我們都要把後背交給隊友。”

“你們上司不信我。”少年蜷起的手指在膝頭絞出青白。

江沐指尖在審訊記錄本上劃出細微折痕：“雲隊對所有人都是同樣标準。同樣的經曆......”他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跪在模拟爆炸現場渾身發抖的樣子，“我們都經曆過。”

金屬椅腿與地面摩擦出刺耳聲響。江沐放輕聲音：“别怕，隻是需要你現場展示異能佐證你的說辭。”他朝陶奇擡了擡下巴，“用你的'吃瓜'看看他——要除了身高體重之外的真料。”

李潇苟緊繃的肩線驟然放松。

他确實隐瞞了真相——哪有什麼異能，他不過是綁定了吃瓜系統。

陶奇瞪得滾圓的瞳孔在視野中放大成兩枚琥珀。空氣突然泛起水波紋，半透明懸浮窗在視網膜上展開：【健康史/戀愛史】。

半透明界面在視網膜上閃爍，【健康史】分類下密密麻麻的懸浮窗像挂在蛛網上的露珠。李潇苟目光快速掃過其中一條，喉結突然可疑地滾動了兩下。

陶奇正襟危坐，當看到少年澄澈的杏眼裡泛起歉意的水光，他後頸汗毛突然根根豎起。

“說吧。”江沐道。

李潇苟指尖蜷進掌心，聲線壓得又輕又緩：“陶奇人品端正，就是......”他忽然瞥了眼對方緊繃的坐姿，“就是年輕人不懂愛惜身體，加上工作久坐——”

“等等！”陶奇戰術手套抓出皮革摩擦聲，卻已經來不及了。

少年惡魔般的低語在通風管道嗡嗡作響：“得了痔瘡。”

“今早接到隊長電話時......”他頓了頓，盯着對方驟然慘白的臉，“一時緊張，把藥膏當牙膏用了。”

“嘔——“

陶奇扶着桌角幹嘔。

江沐看着搭檔扭曲的表情，連驗證真僞的步驟都省了。

“還不夠。”單向玻璃外突然傳來冷冽的聲線。

江沐詫異地望向玻璃。這種程度的隐私曝光，在雲隊眼裡居然不夠分量？

但服從已經刻進骨髓。他深吸一口氣，戰術手套捏得記錄本邊緣發皺：“或許你昨晚跟蹤過他？這個程度......”餘光瞥見陶奇殺人般的眼神，硬着頭皮繼續，“還不夠。”

李潇苟目光掠過江沐泛白的指節，又掃過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兩次剩餘吃瓜次數在他視網膜上跳動，他卻任由沉默在審訊室裡發酵。

直到欣賞夠對面漲紅的臉，他才輕聲開口：“我又吃了個新瓜。”

“這個瓜......”李潇苟捧着水杯的指節發白，“有關于陶奇的秘密，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陶奇對組織從無隐瞞！說，我、我才不怕呢。”

“行。……陶探員暗戀的對象就在特——”

“特搜局嚴禁辦公室戀情！”陶奇的手掌死死扣住李潇苟的下颌，戰術手套的碳纖維紋路在少年蒼白的皮膚上壓出紅痕：“聽懂了就眨眨眼！“

“别鬧了。”江沐無奈搖頭。

單向玻璃外始終沒有傳來新的指令，看來這一次李潇苟過關了。

窗外，雲樓食指正抵着太陽穴。審訊室冷光在他漆黑的瞳仁裡淬出兩點銀芒——沒人知道，這位特搜局王牌的兩隻眼睛分别流轉着截然不同的光暈。

左眼虹膜泛着鎏金色，此刻正映出李潇苟周身翻湧的祥瑞紫氣；右眼卻凝結着冰藍色，将少年命格裡糾纏的血色劫數看得分明。

圍繞在李潇苟身上的黑紅兩色像兩條纏鬥的蛟龍，誰也沒能占據上風。

這樣的人如果留在特搜局裡，會是特搜局的福……還是，禍？

*

金屬門軸轉動的輕響撕開審訊室的寂靜。

雲樓逆光立在門口，黑色戰術靴踏進光圈的刹那，李潇苟手中的紙杯突然墜地，在防彈地闆上砸出悶響。

“李潇苟！”

江沐箭步沖上前時，少年正順着椅背往下滑。戰術手套托住後頸的瞬間，他觸到一片冰涼的虛汗。

李潇苟在劇烈搖晃中緩緩睜眼，睫毛在慘白臉頰投下蛛網般的陰影。

“你暈厥了二十七秒。”雲樓的聲音冷冽道，“需要幫你叫醫生嗎？”

“我突然心悸......像被抽空......”指尖揪住心口布料，他解釋着，“之前從沒一天用兩次異能......”

李潇苟虛弱卻坦然：“昨晚異能剛升級......之前用一次就力竭......”他扯出慘淡的笑，“可能是我太弱了吧。”

“難怪昨夜相遇時，我沒看出你的異能。”每個字都裹着霜茬。

李潇苟視網膜上最後一條系統提示正在消散：【吃瓜次數耗盡】。

方才吃瓜時知道雲樓的計劃将他囚禁調查，他必須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雲樓突然閉眼。再睜眼時重瞳已恢複如常：“你的情況特殊，不能走正規錄用流程。”

他指尖劃過，全息投影在空中展開案件卷宗：“所以，想加入特搜局，你需要先完成一個任務。”

“為了保障你的安全，局裡會給你派一個搭檔。”

“任務簡報兩小時後發給你，在此之前你先住在B區13号。”

*

兩小時後，李潇苟接到了自己的任務。

【任務等級：D】

【任務目标：找到陸沉舟的販/毒上線。】

陸沉舟……

這不是他們劇組男主角嗎？他們的劇組塌的還有地基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