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斬釘截鐵的語句并沒有讓人懸着的心放下,無花對此置若罔聞,于是葉歸塵很輕很輕地笑了一下。
“你不信。”
“我......”無花的眼裡閃過慌亂,他想要解釋,卻被搖着頭的葉歸塵拿手封住了唇,“不必解釋了。在姬冰雁那處抛出的問題,我已然記起來了。”
他背身往回走去,也因此錯過了無花臉上愈發凝固的神色,“你不信是應該的。若真這麼信了,便也不是我認識的無花了。”
“你認識的無花......”他喃喃道,“是什麼樣的?”
“可以以‘不是’否定,卻不可以‘是’來定義。”葉歸塵頓了一下,“本心如何,或許隻有他自己知道。”
“那你的答案呢?”
“在你的心裡。”
“那我前面所求的答案呢?”
“亦在你的心裡。”
“在我的心裡......”無花的聲音啞得像随風飄舞的輕紗,“那你的心裡呢?就什麼都沒有留下嗎?就像那些東西一樣,明明萬物加于身,卻也能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所以呢?你到底想問什麼、想求什麼呢?”葉歸塵的聲色陡然厲了起來,“到底有沒有發生過能決定什麼?你後知後覺地湧來的更多的愧疚?我不需要這種東西,所以也不需要給你答案。”
需要。
答案。
在他最需要的時候自己不在,于是在自己需要的時候,便也沒有答案了。
無花沒有再問。語言作為橋梁已經無法跨越過往種種鑿出的天塹,解決不了那個造就這一切的元兇,一切都隻是空談。
他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加明晰,自己最該做些什麼。
“是時候了。”他緩和了語調,聲音反而因為下定了決心而厚實起來,“我們去看看香帥那邊的情況吧?”
“正巧提及,便不請自來了。”楚留香帶着衆人推門而來,見到葉歸塵醒來,面上不由帶了幾分喜色,“葉公子醒了?”
“給大家添麻煩了。”葉歸塵跟衆人打了個招呼,“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
“被殺的那人是龜茲人,身上帶着的物件有軍中标識,體格也頗為不俗,應當是在軍中供職過。那畫眉鳥也受過訓練,一直朝着同一個方向掙紮,我們索性撤了籠子跟了過去,在那邊又發現了一尊石龛。”楚留香三言兩語講述清了情況,又讓胡鐵花将石龛小像亮了出來,“我們沒發現什麼異常,便直接将它帶回來了。”
“或許這尊石像本身即為異常。”無花微微眯起了眼,“畢竟龛中人,乃是觀音。”
“石......觀音?”姬冰雁面色凝重,“我們的行蹤這麼快便被洩露了?”
“不,若真是石觀音授意,柳無眉也無需刻意留下自己的名号了。”葉歸塵搖了搖頭,簡單補充了一下和柳無眉的過往,“所以我更傾向于,她的所作所為背後還有别的用意。”
“嘿!”胡鐵花憤憤道,“這群人怎麼蒼蠅似的,哪裡都能摻和一腳。”
“你可穩着些。自己激動磕着碰着了倒沒什麼,若是把石像弄壞了,那可真就回不去了。”姬冰雁淡淡道。
胡鐵花正要跟他拌上幾句,皇甫嵩卻突然發了話,“胡大俠,可否将這東西予我看看?”
這一聲大俠來得突然,胡鐵花鬧了個大紅臉。拌嘴的精神一瞬間消了下去,隻記得要把石像遞給别人,“大俠不敢當,您可是有什麼發現?”
皇甫嵩沉眉聚神,将耳朵緊緊貼在了石像上,沒有說話。就在衆人都屏氣凝神想聽出個名堂來的時候,他忽而并指,在從石像頭頂猛地一劃!
小像霎時碎裂,露出了内裡藏着的一枚藥丸。
幾乎是在藥丸落入手中的那一瞬間,皇甫嵩就條件反射地甩手将它扔了出去!
“等等!”
與葉歸塵的話同時落地的,是風一樣的楚留香。他搓了搓手裡的藥丸,一股奇怪的味道在空中愈發濃郁了幾分。胡鐵花好奇地想要湊過去聞聞,卻被驟然出手的無花止住了動作。
“别動!”皇甫嵩又急又氣,“這東西可比毒藥還要恐怖千萬倍。若是不想一輩子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徹底離不了它,便莫要再輕舉妄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