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胡亂上手的景元幹脆在一旁充當打包員,蘇木遞過來一個,他裝一個。
将最後一個瓶子塞進去的景元一擡頭,就見蘇木正全神貫注的盯着……
牆上的瓷磚。
“這個不能帶走!”景元連忙過來阻止,“你要是喜歡瓷磚我陪你去買點。”
這些東西還是貼在牆上為好,尤其是别人家的。
蘇木克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他不明白自己在景元眼中的形象是什麼時候堕落至此的。
自己難道不應該是仙舟精英、領軍一代嗎?
蘇木抿起嘴,決定暫時不和景元計較這個,擡手指向自己剛才看的方向:“你看那裡。”
景元順着蘇木手指的方向看去,頂端最邊角的一塊瓷磚翹了起來。
受身高限制,兩人擡起手也夠不到那塊瓷磚,屋裡也沒個凳子。
景元舉起手裡的劍,對着那塊瓷磚敲了敲。
那聲音過于清脆。景元立即反應過來,這塊瓷磚後面有空腔。
撇去劍鞘,看着那完美無缺的劍刃,景元多少有點不舍。
猶豫再三,景元收起那柄新劍,轉手拿出自己先前練習時被撞出缺口的那一柄。毫不心疼的用殘損的劍身順着缺口往外撬。
嘩啦一聲,瓷磚落在景元手裡,瓷磚後的東西被蘇木接住。
那是一張紙,一張泛黃的便簽,一側的邊緣帶着被人撕過的痕迹。
蘇木盯着尾端那潦草的簽名看了半晌,依稀辨認出一個名字——貝尼尼*。
便簽上的字迹同樣随意,全都是各種稀缺藥材,很多種蘇木也曾用過,但又因各種原因被廢止。
在折縫中間,是一味藥材……
嚴格意義上那并不是藥材,是聯盟命令禁止研究的物質。
在景元湊過來之前,蘇木飛快的将便簽重新疊起,貼身放好。
“機密内容,勿聽勿看。”
這就是蘇木讓人火大的第二個地方,明明職位比自己低,權限卻比自己要高。
景元在心底暗自發誓:自己早晚有一天要成為超越蘇木的存在,到時候也握着一大堆機密文件不讓他看。
在景元定下人生中又一個目标時,蘇木動作熟練的将包裹塞給景元。
離開被兩人搜刮一通,隻剩下瓷磚的院子時,景元擡腳往左,趕回蘇府。
往前走了幾步的景元沒聽到腳步聲,順帶将包袱向上提了一把,回頭就見蘇木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兒?”景元看向街道另一端。
那邊好像是通往鱗淵境的路。
蘇木依舊是那句話:“機密内容,勿聽勿看。”
往前走時還不忘将身上的監聽設備丢給景元。
接下來的内容,并不适合其他人知曉,是一場隻屬于談話雙方的秘密。
先前騰骁簽署的通行令沒有時間限制,護珠人也習慣持明聖地時不時的多出一個仙舟人。
蘇木進來的很順利。
他熟門熟路的越過重重限制,在祭台前找到了丹楓。
一陣舒緩的海風自兩人之間吹過,蘇木拿出那張紙條,遞給了正在閉目養神的丹楓。
作為不朽的後裔,丹楓對外界感知極其敏銳,尤其是在附近有水時。
在蘇木踏入鱗淵境的那一刻,丹楓就知道他要來見自己。
丹楓睜開眼,視線劃過便簽。
[龍神壽考:
龍鱗珊瑚七錢磨粉、蒼茯苓一錢、鱗淵天冬六錢、持明卵脊髓(活取)一兩……]
這是一張被反複修改過的藥方,寫下這個藥方的人曾仔細斟酌過用量。
不少藥材曾被劃去,唯一不變的隻有在紙張正中央的持明脊髓。
“……活取。”
丹楓眯起眼睛,手中不自覺的用力,眼中瞳孔瞬間豎起,像是鎖定視線的獵手。
那張便簽瞬間被戳出破洞。
紙張破損的聲音喚回丹楓的理智,龍化的手掌飛速退化,瞳孔也逐漸恢複正常。
他在壓抑心中的怒火。
這個藥方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那群龍師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性格畏縮,膽小如鼠,整天嚷嚷振興我族的口号,但勉強算是忠心,不至于喪心病狂到聯合外人竊取持明卵。
也就是說,有人曾越過他、瞞過龍師、騙過護珠人,來到鱗淵境偷盜持明脊髓。
最重要的是,在蘇木告訴他這件事之前,整個持明上下無一人發覺!
“貝尼尼。”
丹楓念着便簽末尾的字,一字一頓,用唇舌撕扯研磨這個名字,恨不得将其碾碎。
自雨别鎮壓建木,鱗淵境便處于極為危險的境地,本就内憂不已的持明,經不起任何外患的打擊。
他一定、必須、絕對要找到那個膽大妄為的偷盜者!
遠處海浪的聲音愈發嘈雜,水浪拍打在岸邊的礁石上,像是在積蓄着些什麼。
壓下心中情緒的丹楓對着蘇木行禮:“多謝告知,如有需要,在下必攜持明全族鼎力相助。”
這個姿勢不是蘇木熟知的仙舟禮節,是獨屬于持明内部的動作。
這代表着一種認同,來自持明的認同。
看着丹楓額前的雙角,蘇木第一次覺得景元說得不太對。
丹楓明明是很好相處的一個人,并沒有讓他感受到過于強勢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