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屬于持明内部事物,蘇木不便插手,兩人匆匆聊了兩句後各奔東西。
丹楓忙着揪出貝尼尼的下落,蘇木則有些抗拒的回到了丹鼎司。
他還不知道應星出院了沒有,百冶大賽上發生的事,以及這件事的處理結果,應星是唯一的受害者。
作為未能提供幫助的人,蘇木本能的不敢見到應星。
自加入丹鼎司開始,蘇木就害怕身邊人對他露出失望的表情。
那種低落的語氣、下垂的眉眼、長長的歎息……
每一種都是對蘇木的鞭笞,他害怕,他一直在害怕這種表情。
這種情緒并未随着時間的推移而化解,反而愈發深厚。
陌生人的失望蘇木還有借口來安慰自己,但朋友之間不存在任何推诿的理由。
他們的失望就是失望,無可辯駁。
站在病房前,蘇木躊躇半晌,鼓起勇氣敲響房門。
咚咚咚。
沒有人回應。
蘇木又敲了一次。
依舊沒有回應。
正當他想要敲第三次時,路過的醫者好奇問道:“蘇木醫師,是有病人要入住這間病房嗎?”
入住?
“這間病房空出來了?”蘇木同樣不解。
“我記得兩天前就已經空出來了。”醫者從手中繁雜的單證中艱難的抽出一張紙。
那是應星的病曆單頁,百冶大賽那一日因金屬與藥物中毒入院,兩日前獲準出院。
這個綜合型病症十分罕見,他記得非常清楚。
“對了。”想起什麼的醫者撓了撓頭,有些不确定的說,“他來找過您,說是……委托的東西做好了。”
“多謝。”
應星說的應該是自己先前定的那一批實驗器材,居然這麼快就做完了,難怪他是魁首。
目送醫者離去的蘇木在心中唾棄自己的堕落,他應該将工作重心放在魔陰身的研究上,怎麼能把時間白白浪費在丹鼎司裡呢!
病曆是不會自己撞到眼前的。
想起家中某位前輩留在書上的語句,蘇木果斷選擇了翹班。
但他忘了一件事,病曆是不會主動出擊,但架不住有人把病曆帶了過來。
隻差一步就能離開丹鼎司的蘇木,迎面看到兩位穿着地衡司制服的工作人員。
其中一人拎着個印着旅館廣告的布包,另一位手裡拉着個小孩。
“這位醫師請等一等。”
本想加快速度離開的蘇木,被這句話釘在原地。
在這一刻,職業道德戰勝了心中想法,蘇木轉過身。
“請問……”
入職時學習的話術還沒說完,那位職員就用行動打斷了,他将手裡的布包放下,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折疊過的單據。
“麻煩給這孩子做一個親緣鑒定。”
蘇木接過單據,上面隻寫了一個極其模糊的理由——尋父。
折痕内紅色的公章像是一張什麼都能吞下的巨嘴。
“很抱歉。”蘇木拒絕了,“這些資料不夠充分,沒辦法做細緻的抽血化驗。”
得到賜福的仙舟人的身體構造異于常人。在外人眼中,仙舟人的軀體、血液、毛發,任何能獲取信息的部分都會遭到哄搶。
為了保障安全,在未得到明确指令的前提下,丹鼎司内部人員不得私自進行相關檢測。
外人或許不懂這種隐形政策,但身為地衡司在職職員,他們兩個一定知道。
場面一時陷入尴尬之中。
蘇木頓了頓,給出了來自門外漢的建議:“人口系統裡沒有相關錄入信息嗎?”
仙舟人的生活方式在壽命延長後奔向一個方向的兩個極端。
一是早早結婚生子,但随着時間的推移,繁衍後代欲望逐漸被生活瑣事消磨,絕大多數都隻會孕育一個孩子。
二是想着先過一段愉快的單身時光,時間一長,就會從單身主義轉變為獨身主義,幾乎不會有結婚生子的想法。
這樣一來,仙舟生育率驟減,死亡率逐漸上升。
為了維持正常的人口,仙舟不斷接納外來者。
狐人、持明、短生種……
即便有了其他種族的加入,仙舟生育率依舊在及格線以下。
出于對下一代的愛護,每一位新生兒都會有一份特别認證,在他們成年之前,信息庫裡會留有最起碼兩位法定監護人的聯系方式。
本着有問必答的行事準則,牽着孩子的那位無奈道:“資料庫裡沒有他的信息,也不知道是監護人過于粗心還是别的原因。”
在地衡司裡幹了這麼多年,兩人什麼情況都遇到過。
在人人愛護下一代的地方,總有人的表現有些特殊。
僅上半年,地衡司收到的超齡兒童的戶口遷入就有數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