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在孩子到了入學宮的年紀才意識到,他們沒有給孩子落戶。
蘇木:“……”
怪不得騰骁将軍總說羅浮近些年過于安逸,多生憂煩;也怪不得景元不願意去地衡司做事。
“那體檢記錄和玉界門的出入證明呢?”蘇木追問。
就算沒有戶口,每年一次的體檢也應該留下記錄。
就算他不是本地人,也應該有出入證明留存。
“也沒有。”
這個人就像是憑空在旅館裡冒出來。
蘇木指着單據上的理由,疑惑道:“那二位怎麼确定是要尋父?”
兩位職員齊齊歎了口氣,其中一位将随身帶來的小布包的東西拿出來。
裡面隻有幾件成年人的換洗衣物以及一本帶着指紋鎖的筆記本。
“這是旅館房間裡收拾出來的。老闆說這可能是孩子父親留下的東西,訂房信息也顯示這是一位成年男性訂購的房間。”
不對勁,這件事實在是太古怪,也太湊巧了。
實驗需要嚴謹的流程,求證也是。蘇木問道:“有相關調查記錄嗎?”
從這話中聽到妥協意味的地衡司職員立即拿出執法記錄儀,調到他們同旅館老闆的對話中。
趁着記錄儀在播放客套話的時候,牽着孩子的那一位職員在一旁介紹。
“我們接到旅館老闆來電,對方聲稱有一位旅客已經拖欠了四天的房費,現在處于無法聯系的狀态,近幾天住在那裡的未成年自稱是房客的兒子。”
自稱?
蘇木蹲下身,視線與那個孩子齊平。
不清楚蘇木想要做什麼的職員立即将視頻暫停。
絕大多數未成年人因沒有獲取經濟來源的能力,而在社會上處于受制于人的弱勢地位。
他們沒有能力挑起争端,也沒有能力用金錢、資源和人脈來擺平不利于自己的事。
在這種不平等的關系下,他們想要對外界發出聲音,無論是宣洩負面情緒還是傳遞積極熱情,唯有大聲說話這一個方法。
在抗拒做某事時,這種聲音會逐漸變形、放大,從正常的說話變成言語的嘶吼。
蘇木不是沒見過性格内向、不愛說話的那部分。
不善于對外表達的人往往擁有極強的面部表情代償,他們眼中的情緒是最為豐富的。
自己面前這一個,有點過于平靜了。
平靜到不像是一個孩子,更像是一位成年人。
“醫師?”
見畫面暫停已久,舉着執法儀的那位職員忍不住開口:“我們繼續?”
是需要補交證明還是别的什麼,多少給個準話啊,一直蹲着不說話算怎麼一回事。
“稍等,讓我們去辦公室詳談。”
出于某些特殊的原因,蘇木不常在丹鼎司,他的辦公室也不常有人在。
一推開門,一股久放的沉書味襲擊了四人的鼻腔。
被這味道刺激到了的蘇木連忙趕過去開窗。新鮮的空氣将那陳舊的氣味擠出屋内,衆人這才敢大口呼吸。
招待其他人坐下來時,蘇木繞到了最外層,将大門鎖死,若無其事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執法儀内的内容不算多,簡單的攀談過後,職員要求老闆提供相關證明。
旅館老闆拿出了線上登記簿,在房客那一欄上寫的是一位持明的名字。
這就怪了。
雖然對持明這個種族了解不深,但蘇木可以确定,這個孩子和持明沒有任何關系。
聯盟内有三大種族。
人族孱弱、狐族短壽、持明絕嗣。
為了生存環境的穩定,上層不是沒有動過讓持明收養戰争孤兒的想法。
此議一出,聯盟上下幾乎全都同意,除了持明,更為準确的來說是龍師不同意。
彼時的持明龍尊是丹楓的前世,權利被龍師壓制大半。
聽到這種消息,龍師們就差沒指着飲月君的鼻子罵數祖忘典。
那時蘇木還沒出生,并不清楚相關内情。
但種族的發展總是能在曆史裡找到相似的答案。
權利是逐漸收攏的過程,當絕大部分權利集中在一部分人身上時,被壓制的一方就會觸底反彈,滋生反抗的情緒。
這種情緒越過古海,從前世延伸到今生丹楓的身上。
據說輔佐丹楓的龍師性情要更為溫和。如果用丹楓自己的話來說就是——
“一群欺軟怕硬的廢物!”
雖說持明内部的權利已經徹底從龍師轉移到龍尊身上,但那項提議像是被人們刻意遺忘了一般,再也沒有被提起。
房客登記用的是持明的身份,無論是入住的成年人還是那位未成年人,全都和持明沒有關系。
看來要聯系一下丹楓了。